海娜緊咬著唇,一句話也沒說的被他塞進車裡。
車子行駛在摩納耶的海濱大道,右邊,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映入眼簾。那麼寬闊廣袤的天際,偶爾掠過的海鷗,勻速行駛的船隻,繪織成一幅美好的畫面……
海娜的眼眸,卻一片迷濛,眼眶裡不時醞出溫熱的淚,可她卻始終隱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她的心好痛好痛,當她哥說出「死」字的時候,她的心痛無法用言語表達。
這個保護了她六年,疼了她六年,不惜一切來愛她的人,若是倏地在某一天死去,她的心,也會隨之死去……
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她每天叫他哥,這個稱呼的背後,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所有愛的凝聚。她同樣的不能失去他,可是,這種失去是親人間的紐系,與愛情毫無瓜葛。
他是懂的,他不是不懂。儘管如此,他依然還是渾然忘我的要擁有。哪怕到最後會兩敗俱傷,他也仍然要堅持。
車子緩緩駛向酒店,這間酒店,正是安子濯入住的酒店。
下車之後,束天罡便牽著海娜逕自朝酒店的餐廳走去。在來此之前,束天罡已經打電話確認過安子濯正在餐廳用餐。
進入餐廳,靠窗的位置,坐著安子濯和牛牛兩人。
海娜一眼便看到他們,雙腳卻向灌了鉛一般的無法動彈。束天罡拉著她,她卻一動也不動,「我不要過去……」她多害怕她一走過去,就會聽到她哥說出那些可怕的話。她多害怕見他們一面之後,從此再也見不到他們。
「我們要結婚的喜訊不該讓他們知道嗎?」束天罡說。
「不要!不要……」海娜拚命甩開他的手,大聲嚷嚷著向後逃去,她跑得好快,像風一般,迅疾的就消失在電梯口。
音樂流動的餐廳,因為海娜的聲音而引起一陣騷動。
只聽牛牛望向門口的方向,說:「爹地,媽咪好像跑了!」她的視線剛好對著門口,而現在,她只看到舅舅往她媽咪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安子濯驟然回頭,正好看到束天罡消失的背影。
出什麼事了?海娜為什麼要逃?
他直覺不對勁,他拿了一個菠蘿包塞在牛牛手裡,一手抱著牛牛,一手放下一些錢,也迅速的跟了出去。來到酒店門口,海娜早已經不見蹤影,只見束天罡的車也要離開,安子濯一個閃身,放下牛牛自己隻身擋在車前,幸好司機及時剎車,否則一定會釀成車禍。
安子濯拍著後座的窗玻璃問:「天罡,海娜去哪兒了?究竟怎麼回事?」
玻璃窗緩緩降下,束天罡崩緊的臉看向他:「有個喜訊,她大概太興奮了,所以想一個人好好的去消化一下。」
「喜訊?」安子濯狐疑地問。
「我和海娜要結婚了。」
「什麼?!」安子濯瞪大了眼,是他聽錯了嗎?
「你沒聽錯,海娜會嫁給我,成為我束天罡的妻子!」
安子濯一聲喝斥:「絕不可能!海娜是愛我的,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
一旁的牛牛,也聽到了兩個大人的對話,她走上前來,懵懂的問:「舅舅,媽咪不是爹地的女朋友嗎?舅舅怎麼能和媽咪結婚呢?」
束天罡卻對她露出笑容:「牛牛乖,等舅舅找到媽咪再來接你。」而後他冷冷地看了安子濯一眼,說道:「開車。」玻璃窗緩緩上升,司機得到命令後發動了車子,將一大一小兩個頗為震驚的人丟在後面。
「爹地,舅舅一定弄錯了對不對?」牛牛仰著頭問。
安子濯的腦袋像炸開了鍋,他將牛牛抱起,說:「我們要比舅舅先一步找到媽咪,只有找到她,我們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牛牛好好回想一下,摩納耶,有沒有媽咪最喜歡去的地方,或是她對你說過想去的地方?」
牛牛茫然的搖了搖頭,她的小腦袋瓜,哪裡記得了她媽咪說過的每一句話呢?
「再好好想想,不急……」他這個對摩納耶一點都不熟悉的人,茫茫然的去找,只能像大海撈針一樣。
牛牛拚命的想啊想,終於,腦袋裡靈光一閃。
「啊,我記得!」
「什麼?快說……」
「我好像聽媽咪說過,以前舅舅送給她一艘遊艇,那艘遊艇很漂亮,媽咪說過兩天想帶我出海玩呢!」牛牛為自己想起這麼一件重要的事情而自豪。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媽咪!」安子濯迫不及待的攔了出租車往海濱出發。
★★★
一艘造型如同遨遊的海豚般的遊艇停泊在大海中央,晴朗的天氣,無風,美好的陽光盡情傾灑在這一片茫茫海域之中。船頭的甲板上,一動不動的躺著個人。海娜就這麼直直的睡在甲板上,睜開眼睛看著頭上的那一方天空,很久很久沒有動彈一下。
面對這廣袤的天際和大海,她鬱悶的心還是得不到舒展。她的眉頭緊鎖,一雙大眼滿是無助。突如其來的情感問題,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對愛情白癡的她來說,是個嚴峻的挑戰。
她愛安子濯,這件事在六年前早已經確定。
可是面對一直疼她愛她呵護她的哥哥,她要怎麼對他說:哥,我愛的是安子濯,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愛你,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你願意一輩子做你的妹妹……
這些話,已經在她心裡翻湧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可是面對他,真的想說出口的時候,她才發現好難好難。她知道這些話一旦說出就覆水難收,她也知道就算她不說,她哥也是瞭解她的。可是,現在的境況已經十分為難了。若是再不說,怕是真的無法挽回……
一想到這些,海娜的心就疼得更厲害。
她終於翻了個身,以嬰兒蜷縮的姿勢側過身子,眼眸看向另一邊的海域。
然而,幾分鐘過後,她似乎聽到這片靜寂的海域有快艇迅疾駛來的聲音。她敏感的坐起來往後看,果然,一艘明黃色的快艇快加足碼力朝她的方向開過來。快艇上的人顯然看到了他,激動的站起身子。那高大的身影,飛濺的水花,像一把怒放的火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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