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翔對廖清晨說:「今天,你沒有把我推開,這就表示,從我們下山開始,不管有多少人說我們不合適,就算你的公司我的公司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你也不能再把我推開,知道嗎?」
廖清晨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輩子,她總要為自己的幸福勇敢一次。其實,無解之題並不一定就是難題,完美的答案沒有,我們大可以退而求其次。因為完美是用來追求的,殘缺才是生活。
曉月最終還是沒有改變回哈爾濱的決定。飛機票上的日子到了,她和母親在戴曉陽的護送下前往機場。曉月沒有告訴程海今天是她離開的日子,她希望自己靜靜的走。趙惠琳卻早就找了程海。
其實兩年前後,趙惠琳都只是一個愛女兒的平凡母親。兩年前,她為了女兒好,勸程海離開,兩年後,她真正知道了什麼才是對女兒好,所以她又找到了程海,勸他把曉月留下。
「可是我留不住她!」程海這麼回答趙惠琳。
「那你去送送她也好啊,我知道,曉月也想見你!」
這句話說到了程海心裡,的確,能送送她也是好的。所以這一天,程海出現在了機場。曉月看到了程海。幾天不見,他又憔悴了很多。他臉上的鬍渣已經不見了,應該是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刮過了。他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他穿一件白色的外套,卻也是皺皺巴巴的,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程海注視著曉月,目不轉睛。曉月卻不敢看他,她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它留下來。她知道只要眼淚一流下來,她就會忍不住。所以她倔強地不肯看他,她更加沒有說話,即使程海苦苦哀求,她還是沒有做出任何改變。程海最終放棄了,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曉月緊鎖在眼眶的淚水便再也堅守不住,如高樓坍圮一樣倒了下來,汩汩地流出。趙惠琳抱著曉月,也是哭泣,女兒和她一樣,有著極其倔強的個性,這一點她也改變不了。
她們要回哈爾濱的決定最終還是沒能改變。戴曉陽把她們送到安檢,趙惠琳便推著曉月進去了。離飛機起飛沒有了多少時間,安檢處有幾個人排著隊。趙惠琳和曉月排在隊伍的最後頭,這時後面又來了兩個女人,她們站著談話,臉色有些凝重。曉月聽到了內容。
一個女人說:「你剛剛看到了嗎,外面有個男的被車撞了?」
另一個人說:「看到了!流了好多血,他身上那件白色的外套都被染成了紅的,好慘,不知道還救不救得活!」
女人說完,一臉的擔心,好像那人和她有什麼關係一樣。曉月卻坐不住了,她分明看到,程海穿著的就是一件白色的外套。她連忙轉過身,問那兩個女人:「那男的多高,多大,長什麼樣子?」
後面說話的那個女人回答說:「看著有那麼高,一米八左右吧,那人趴在地上,也沒看清楚長相,不過看起來差不多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這分明就是程海了。
曉月愣在了原地,她感覺腦子瞬間被人掏空了一樣,沒有絲毫意識,像是一張白紙。緊接著,她看到那張白紙上開始染上鮮紅的血漬,那血漬越積越多,最終竟然匯成了一條汩汩的溪流,在那一塊地方來回的留著。曉月突然迸發出眼淚,像是瘋了一樣嘶喊嚎叫起來,一股神秘的力量凝聚在了她的雙腿上,曉月突然站了起來,在趙惠琳和戴曉陽目瞪口呆的驚訝表情中奔跑著折返回去。
曉月跑到機場門口,那裡已經圍滿了圍觀群眾,透過人群穿插的縫隙,曉月看到了地面殷紅的血跡,那兒還橫臥著的一個男人。曉月的眼淚又決堤了,她野蠻地撥開人群,擠到了那一灘血跡旁邊,看著那一身剛才已經掠過了視線的衣服,突然間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曉月顫顫巍巍地朝地上的男人伸出手,想要看看他的正臉,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的後面傳來:「戴曉月,兩年前在機場,你因為看見同一件衣服認錯了人,兩年後,你還要犯這樣的錯誤嗎?」
是溫和如初讓自己百聽不厭的聲音,曉月倏地站起來,轉過身,不錯,是程海,雖然他滿臉憔悴,雖然他的臉上掛著笑容與淚痕,但他分明就是程海。曉月破涕為笑,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就站在那兒,不再管身後的動靜。有救護車的聲音傳來,然後車門打開,有人在叫「讓開讓開」,隨後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救護車的聲音又開始漸漸遠去,人群的嘈雜聲也開始漸漸遠去,有喇叭鳴叫的聲音。這一切曉月都沒有在意。不知過了多久,曉月才慢慢一步步朝程海走近,她看著他,說:「不會了,以後我都不會再認錯人。」說完,她就一把將程海抱住,緊緊地抱住,久久沒有鬆開。
生離死別的到來,總是會激起捨不得下定決心的人對愛情狂熱的勇氣,所以在災難過後,當有一個聲音宣佈平安無事的時候,人們總是會把這死裡逃生的機會當成是上天的恩賜而倍加珍惜。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搶救,況武終於脫離險境從手術室裡轉送到病房。又是漫長的等待,況武終於在小芸持續不斷的虔誠祈禱聲中甦醒過來。他臉色蒼白,卻在睜開眼看見小芸是硬是擠出了一個微笑,還調皮地說:「放心,死不了。」
簡單幾個字,小芸層出不窮的眼淚又開始氾濫了。小芸責怪自己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兩年前兩年後,你都是為了救我差點送命。」
「沒關係,為了你,我願意!」
小芸更加嚎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