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新的開始  並未結束 第二十八章(五)
    戴曉陽說:「從她出事的那天之後她就一直這樣,一句話都不說,不管我們怎麼勸都不管用。」

    程海推開門想要進去,卻被章雪一把攔住,她說:「如果你不能給曉月一生的承諾,那你最好不要進去,如果你能的話,」章雪從無名指上拔下戒指,舉到程海面前說,「那就帶上這個。」

    程海並沒有接過章雪的饋贈,而是掏出一個戒指盒說:「我能給曉月承諾,我不會再離開她了。」程海說完就推門進去,曉月的餘光看見了他,眼睛當即閃過一絲光芒,卻很快又黯淡了下去。程海坐下,把曉月消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溫柔地說:「我回來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把曉月的眼睛再次勾起波瀾。曉月靜如死水的心就這麼被攪亂,她像瘋了一樣將程海一把推開,大吼道:「你不是不辭而別了嗎,還回來幹嗎,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還回來幹嗎,你為什麼又回來,你為什麼要回來?」

    「因為我捨不得離開你!」程海抱住用力掙扎的曉月,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相信我們的愛情,我沒有相信你,所以我自私自利地選擇了離開。現在我後悔了,聽到你到處找我的時候我就後悔了,聽到你出了車禍我更是心急如焚,所以我馬上跑回來找你。原諒我好嗎?我們繼續在一起,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程海放開曉月,拿出戒指說:「嫁給我!」

    所有女人都渴望這一刻,可是現如今曉月等到了這夢寐以求的情節,她卻只能搖頭,淚如雨下。她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我不能再拖累你。」程海摸著她的臉,替她擦乾眼淚,說:「能被你拖累是一種幸福。幾天前你還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時候,你媽看不上我,可是現在,我想她也不會再阻止了。你知道嗎,這是上天為了成全我們才想出來的招,我們為什麼要辜負他的一番美意呢?」曉月還是猶豫:「可從今以後我的人生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你願意要這樣一個累贅老婆?」程海笑道:「把『累贅』兩個字去掉,我的回答是『願意』。還有,你的下半生不一定要在輪椅上度過,醫生都說只要多做物理治療和訓練,你還是有機會站起來的。所以,就當是為了我,你願不願意陪我賭上一把?」

    程海把戒指捏在手裡,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曉月。終於,曉月動容了,她慢慢伸出手,讓程海用幸福把她牢牢鎖住。程海說:「你原來說你不在乎戒指的貴重,十塊錢三個的地攤貨就行,所以我買來了,一次性買了三個,給你以後換著戴。」

    程海說著把戒指戴到曉月的手上,她的眼淚又一次下來。那沒有鑽石光澤的小鐵圈,卻也讓這一刻無比的神聖,這戒指廉價,可是這幸福卻貴得沒人能買得起。這個過程很是短暫,她卻想起了他們以前許許多多的幸福時光,她想到了當初與程海的約定,便說:「你好像還忘了一件事。」

    「沒忘!」程海笑著後退一步,單膝跪地,然後扯著嗓子唱:「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

    這本是在KTV裡無數次讓人笑得沒心沒肺的歌曲,然而此時,當程海用難聽的嗓音嚎出了這一段的時候,曉月卻笑不出來,心裡塞著的是暖暖的感動。曉月滾下床鋪,將程海緊緊抱住,久久不肯鬆手。

    曉月說:「我嫁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兩年後,如果我還是不能站起來,那我們就分手,如果到時候我站起來了,我們就結婚。」

    程海當然答應,眼下的幸福能抓住一寸是一寸,他不敢貪多,只想好好守住看得到的。

    看著兩人最終還是佳偶天成,戴曉陽和章雪也鬆了一口氣,終於可專心致志打理公司開張的事了。雖然這只麻雀很小,但是五臟還是必須得俱全,所以置辦好了所有的硬件設施之後,章雪和戴曉陽就挾著內定工作人員程海一起趁熱打鐵投身到員工招聘的工作中去了。作為專業人才,章雪負責的當然是設計部的招聘,在紛至沓來的簡歷中,章雪看中了幾個年輕人,這其中包括一個叫周家蔚的女孩兒。

    經過上次新婚之夜的事情,聶凱就再也沒有進過筱柔的房間,他甚至從此之後都沒正眼看過筱柔一次。不過當父母即將起身飛往哈爾濱的時候,聶凱還是牽著筱柔的手一副甜蜜的模樣到機場送行。

    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秦素梅把筱柔拉到一邊,開始了一場女人之間的談話。秦素梅說:「聶凱這孩子,從小就讓人捉摸不透,我雖然當了他將近二十年的母親,但到現在我還是不能猜到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筱柔的思維剎那間打了結,趕忙打斷道:「聶凱馬上二十六,你怎麼可能只當了他二十年的母親呢,難道你……」

    「沒錯,聶凱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二十年前,我的兒子聶凱六歲,他還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姐姐,叫聶晴。一場車禍,讓我的一雙兒女同時離開了我們。那段時間我每天以淚洗面,直到我和他爸在孤兒院發現了一個和我的兒子長得極其相像的人,這個人就是現在的聶凱。我們把他領養了回來,卻發現他的性情一直很古怪,古怪到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也捉摸不透。」

    秦素梅的一番話讓筱柔驚駭至極,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一晚聶凱會說出那樣一番話,而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為什麼嘴裡又反覆念著「反正從小到大我都是沒人疼沒人愛」,此刻,對於聶凱為什麼從不向人敞開懷抱,為什麼臉上終日都只有一個神秘莫測的表情,為什麼他對孤兒院地孩子表現出極大的關愛,為什麼對於利用他的人都無一例外狠狠還擊的等等疑問頃刻間在筱柔的心裡迎刃而解。筱柔突然讀懂了聶凱,讀懂了這個被金錢和地位包裹著卻從來不曾有過安全感的男人。看著他神情始終嚴肅,連一直以來的招牌性微笑都消失不見,筱柔的心突然間一陣刺痛,像是被蠍子狠狠地蜇了一下。

    送走了聶家二老,筱柔尾隨著聶凱走向了停車的位置,卻在車子旁邊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的乞丐,露著畏縮的眼神顫顫巍巍地伸出一個染著污濁印記的破碗。聶凱只是漠然走過,瞟都沒瞟乞丐一眼。身後的筱柔有些同情,拿出幾張紙幣想要丟到乞丐的碗裡,卻被聶凱制止,他說:「他有手有腳,幹什麼不能養活自己,非要放棄尊嚴沿街乞討,你以為你的同情是在幫他嗎,你是在害他,用你的同情抹殺他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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