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如飲水 冷暖自知 第二十六章(二)
    筱柔卻全然不恨,或許多年以後她想起來,她不恨,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多愛。是的,愛情全線潰敗的她沒有選擇沉淪在失敗的痛苦裡,為了繼續生存下去,她必須讓自己繼續忙碌在人才市場上。是的,她辭職了,態度堅定不容反駁,一封簡短的辭職信裡滿是溫柔的語句,卻在字裡行間將她寧死不屈的心態表露無遺。至此,筱柔的生活回到了初來深圳時的原點,沒有工作,沒有愛情,她一無所有。可是即使這樣,比起章雨來說,她還是好得太多。至少,她沒有讓生活中的挫敗影響自己繼續前進的心情和動力,可是同樣是失去了事業和愛情的章雨,卻因為是自己親手將那兩份生活的支撐葬送,整日流連在過去以至於沒日沒夜的醉生夢死。是的,章雨也辭職了,幾乎和筱柔在同一時間他也遞交了辭職信,然後沒有等待回復就收拾東西豪邁地走出了酒店的大門。這是落敗者應有的姿態,沒有彎腰臣服,沒有低眉順從,章雨選擇的是帶著僅剩的驕傲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是,這種種滿不在乎的姿態只是在對手趾高氣揚的時候給自己帶上的面具,當這一齣戲劇落幕,章雨就被毫不留情地打回了原形,然後悲傷、痛苦一股腦兒竄上腦海,恣意張狂地縱情飛舞,攪得他不得安生,最終只得選擇讓酒精來麻醉自己。

    清楚一切事情的蔣琳自然捨不得讓章雨一個人孤獨地沉淪,所以她一直都跟在章雨的身後,在他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她處理所有一切的後續工作,用她瘦弱的肩膀把章雨帶到酒店的房間住下,然後才電話聯繫章雪。蔣琳自然知道,在眼前的情況下,章雨這一身落魄是不能夠回家的,章雨也肯定不願意父親看到他現在的這一副模樣,落魄頹敗孑然一身,像一條搶食失敗的落水狗。

    當章雪趕到蔣琳所說的酒店房間的時候,蔣琳正在拿毛巾擦拭章雨滿身嘔吐的污穢。見到章雪出現,她便趕緊站起身來,慌亂地解釋了一下為什麼章雨會喝醉,接著便留下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理由,然後逃也似的溜掉了。這顯然不是正常的反應,那份憐愛的眼神不是一個普通朋友所能給予的,章雪也是女人,她看得懂這些。

    一個加班的理由,章雪就把父親的疑問揭頁翻過,然後一個人鑽到房間,為明天聖潔的婚紗而表示抗拒。因為這抗拒,章雪不敢入睡,她怕一入睡,那件純白閃著光彩的紗裙就被套到了自己身上,扯都扯不下來。

    就這樣,章雪在黑暗和孤單中坐了一夜,然而她不知道,一夜無眠的不僅僅是她,戴曉陽也是如此,不僅也是如此,而且又是如此。第一時間從章雪和梁彬兩條路徑得知了他們試婚紗和領證的日期,戴曉陽知道,過了今天,有些事情就再也不能挽回,可是,他卻遲遲不肯下定決心。所以就這樣,他又是一夜無眠,像這幾天已經過去了的夜晚一樣,他在孤獨和黑暗中靜坐了一夜。

    戴曉陽突如其來的改變全部落在了趙惠琳的眼裡。一連幾天,戴曉陽不上班不說話不睡覺,這樣的變化急壞了身為母親的趙惠琳。趙惠琳左勸右說,可戴曉陽就是死活不肯說話,她給未來兒媳打電話,可是那邊卻是一如既往地掛電話甚至關機。終於,走投無路的趙惠琳只好死馬當活馬醫,把最後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一向不得人心的曉月身上。

    趙惠琳給曉月介紹自己猜測出的情況,煞有介事地說:「你哥肯定是和章雪吵架了,沒準都已經分手了,你看他現在那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死相,我是實在沒辦法了,你們兄妹倆說起話來比較方便,你去勸勸你哥?」

    曉月滿口答應,倒不是因為母親突如其來的器重,而是她知道戴曉陽之所以是現在這副德行的真正原因,她更知道,倘若此時再不上場的話,就再也沒有上場的必要了。

    曉月在戴曉陽身邊坐下,沒急著說話,只是陪他坐了一會兒,過了半晌才幽幽地開口,問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戴曉陽沉默不語。

    曉月裝作一臉無知,又說:「今天是章雪和你好哥兒們試婚紗拍結婚照領結婚證的大日子,你作為好兄弟好朋友,不要去恭喜一下嗎?」

    戴曉陽照樣還是沉默不語,曉月卻一改剛才的語氣突然正經起來說:「我問你,你喜歡章雪嗎?」

    他的回答還是良久沉默,然而這沉默去不再是上兩次的含義,而是默認,是一種正面的回答。這樣的回答並沒有讓曉月感到驚訝,她繼續說:「那你為什麼不為了你的幸福去爭取呢?」戴曉陽終於開口,他看了曉月一眼,說:「我怎麼去爭取,跑到他們兩人面前把章雪扯到我的懷裡,然後對梁彬說我喜歡章雪,我愛她,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這有什麼不可以?」曉月突然站起身來,正面著他,「我知道你的顧慮是什麼,你不就是怕得到愛情的同時丟了友情嘛?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你這種想法大錯特錯。你喜歡章雪,章雪也喜歡你,可是你卻縱容她嫁給梁彬,這才是在害你的好兄弟好哥兒們,你毀掉的是三個人的幸福,也包括那個叫梁彬的。」

    戴曉陽又一次沉默了,曉月的分析起了作用,他不得不重新開始計較得失。其實這不是一個難題,孰輕孰重簡直一目瞭然。戴曉陽因為手心手背都是肉才沉淪其中,而此時經過曉月旁觀者清地引導和疏通,他很快就撥開雲霧見青天,理性的看到了這件事情發展下去的利弊得失。他似乎有了答案,卻又陷入了另外一個糾結當中。曉月見他遲遲沒有動靜,便又問道:「你又怎麼了?」

    「我……那個……」戴曉陽支支吾吾地說,「章雪……墮過胎,我……」

    這個緣由讓曉月火冒三丈,她當即暴跳如雷,像是踩到高壓電線般大叫道:「你有沒有搞錯,你就是因為這件事你才嫌棄她的?」戴曉陽趕緊解釋:「不是嫌棄,我也能夠接受,可是想到一個生命死在她的肚子裡,我就,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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