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沉默讓筱柔感到渾身不自在,最終,她選擇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對聶凱說:「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筱柔說著要繞到聶凱的後面伸手去開門,這個動作還未進行得完全,聶凱就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挨著門站立。
「你幹什麼,讓我出去。」筱柔察覺到了聶凱不比尋常的異樣,二話不說,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把他推開,就像一隻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為了生存急切卻又慌亂地想要逃離一樣。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筱柔完全推不動眼前這個身材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男人,反而雙臂被他緊緊地抓住,然後任由他炙熱強烈的吻像狂風驟雨般侵襲到自己的嘴唇。
筱柔拚命地掙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瘦小孱弱的她完全不是聶凱的對手,最後,驚慌失措的她把心一橫,突然用盡全力猛地咬了聶凱一口。鮮血霎時間從他嘴唇的破裂處湧出,散發出刺鼻的腥味。
「為什麼?」聶凱並不擦拭,只是咆哮著,「為什麼你不肯接受我,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差勁,連章雨都比不上嗎?」鮮血從他的嘴唇滲出來,一滴一滴掉落到他白色的襯衫上,暈染出一朵又一朵鮮艷的花。
「對,」筱柔也咆哮,她被聶凱的瘋狂給激怒了,亂叫一通,「你就是比不上章雨。」
聶凱怔在了原地,雙眼之間儘是不忍。他還是沒有去擦嘴唇上的鮮血,而是用手背揉了揉他的眼眶。他竟然哭了,這是筱柔沒有意料到的。聶凱又開始說話,帶著哭腔:「這是我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孩兒,可是你卻這麼殘忍地把我拒在千里之外,連個讓我靠近的機會都不給。」
見他這幅模樣,筱柔有了些不忍,但還是扭過頭,倔強地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聶凱痛苦地笑道:「章雨有什麼好?我有錢、有身份、有地位,和章雨比起來我自認不會輸他半分,可是為什麼你能讓他走進你的心裡,可是偏偏對我關上大門,為什麼?」說著說著,他竟咆哮起來。
筱柔說:「因為他對我好,是我希望是我想要的那種好,可是你呢?你陰晴不定甚至神秘莫測,我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所以我壓根不敢靠近你。對,你有錢,有身份,有地位,可是這些東西在愛情的世界裡一文不值。我需要的愛情是章雨給我的那樣,兩個人能夠彼此瞭解、互相幫助,這些,你都給不了。你的愛太過野蠻、太過囂張跋扈,我承受不起。」
筱柔的一席話讓聶凱喪失了剛才所有的衝動,那炙熱的愛情之火被她冰冷的話語毫不留情地給澆熄了。聶凱的嘴唇還在往外滲著血珠,可是那一絲絲湧進鼻孔的腥味卻再也挑不起他的獵豹一般捕食的獸性。
「讓我走。」筱柔最後說出這句話,語氣堅定決絕、不容反抗。
聶凱再沒阻攔,只是帶著落寞的神情癱倒在潔淨無瑕的白色床單上,然後聽著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又是「砰」的一聲關上。
走出了那扇門,筱柔就開始沒命地奔跑,對於聶凱的懼怕已經讓她再沒勇氣去面對他孤傲倔強的臉。筱柔跑到了大門口才停歇下來,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臉頰是火辣辣的燙。
筱柔心有餘悸地來到了酒店對面的餐廳,看到章雨的那一刻,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她開始為自己堅定不移的選擇而慶幸,可是她接下來要聽到的,將是現實給她致命的一擊。
「你剛才去哪兒了?」
這是筱柔落座之後章雨說的第一句話,這時,筱柔才發現章雨的臉上顯現著的是鐵青的臉色。
「你怎麼了?」筱柔問道。
「我問你剛才去哪兒了。」章雨加大了音量,近乎咆哮地叫道。
對於章雨不無名火,筱柔感到一陣莫名的委屈,也站起身來嚷道:「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不就是來晚了一點嗎?」章雨輕蔑地笑笑,說:「你是不敢說實話吧。來晚了一點?你為什麼不說你是為了陪聶凱回酒店才會遲到的呢?」筱柔馬上解釋,說:「他喝醉了,我只是出於好心才送他回去的。你的話能不能別說的這麼難聽,什麼叫陪他回酒店?」
「你還要否認,我全部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我楊筱柔行得正站得直,由不得你平白無故地冤枉我,你倒是說說,你看見什麼了?」
「你們摟在一起,這樣還不夠嗎?」
筱柔有些抓狂:「我已經說過了,聶凱喝醉了,站都站不穩,你倒是給我一個能不和他黏在一起就把他送到對面去的方法。」
「那前天晚上呢,你們那麼親密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回辦公司拿點東西,順便給我帶了夜宵,就這麼簡單。」
「那好,那你們剛才在酒店裡都幹了些什麼,你可別說你們半個小時待在裡面什麼都沒幹。」
「我們本來就什麼都沒幹,我在裡面帶這麼久是因為……」
這樣的理由說出來無疑是雪上加霜,孰輕孰重筱柔壓根不用琢磨就明白了過來,話到嘴邊,她又嚥了回去。可是這一刻的遲疑卻成了章雨肯定那個猜想的助推器,他輕狂地笑著,說:「怎麼樣,說不出話來了吧。」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筱柔的眼淚帶著順著無辜的神情滾落下來,滑過嘴角,然後滴落在地上。
「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是現在,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章雨遲疑了一下,可是最終,他還是閉著眼睛說出了最後一句,「我們還是分手吧!」
沒有等待筱柔作出回應,章雨就轉身離去,只留下筱柔一個人呆在原地淚如潮湧。
這是一個極富諷刺意味的笑話,為了章雨的善解人意,為了他的理解包容,筱柔離開了聶凱向她敞開的懷抱,可是就在轉身之後,她得到的卻是章雨的懷疑和質問。
冰冷的夜色像是冬日紛紛揚揚的雨雪,淌落在筱柔看似堅強實則不堪一擊的肩膀上。這一次,愛情真的把自己丟下獨自離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甚至連揮手告別擁抱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留下。
愛情永遠都是這樣,來去都半點由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