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如飲水 冷暖自知 第十八章(五)
    「啊——」一聲曠日持久的尖叫從小芸的喉部發出,然後快速向外擴散開來,很快就灌滿了整個餐廳。況武立即脫離位子,像一匹脫韁的瘋馬一樣狂奔到小芸的面前,這才發現,她尖叫並不是因為受到菜餚的襲擊,而是因為盤子裡滾燙的一碗湯全部打翻在了她的右手手臂上。疼痛感迅速蔓延開來,小芸才會發出剛才那一聲淒慘的叫聲。

    況武一把推開嚇得呆若木雞的服務員,捧起小芸已經殷紅的手臂端詳。況武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卻強行勒令自己冷靜下來,對還傻站在一旁的服務員吼道:「還不快去端盆冷水來!」服務員這才反應過來,應了兩聲便慌慌張張地退了下去。況武又端起小芸的手臂,輕輕的對著吹氣,一口又一口,每一下都小心翼翼,一邊吹還一邊問:「疼不疼?」生怕弄疼了她。小芸也不回答,她的眉頭緊鎖著、嘴唇緊咬著、眼睛緊閉著,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洶湧地湧出來,叫囂著呼朋喚友。

    見小芸這般難受,況武的鎮靜瞬時失去了霸氣,又慌了起來,手開始微微有些顫抖。冷水端了過來,況武像看見救星一樣撲過去,把水盆放在桌上,他則弓著腰,用手在水盆裡濕一下,取出來,讓連成線的水珠流在小芸的手臂上,水流光了,他又再把手浸濕一次,接著又取出來,如此反覆。火燎的疼痛很快就被冰涼的水給覆蓋,一股浸入骨髓的清涼很快便在小芸的身體裡散開,小芸的疼痛感漸漸散去了,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況武卻還在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察覺到小芸正抿著嘴怔怔地看著他。小芸看得煞是投入,和況武不相上下。過了片刻,況武抬起頭問她是否還疼,她的目光才慌亂地收回,臉漲得通紅,羞得話都說不出來,只好搖頭示意。

    過水的工作就此宣告結束,緊接著,況武馬不停蹄帶著小芸奔赴了醫院。當剛一坐上車,小芸剛剛被冷水麻痺的冷痛感又復甦了起來,她的嘴唇又咬了起來。見她這般難受,況武又慌了神,手足無措,最後竟正義凜然地朝小芸伸出手臂,說:「你要是實在忍不住,就抓著我的手!」小芸看了看他,見他一臉堅定,也沒多想就用自己另外一隻健全的手將況武伸過來的手臂一把抓住。疼痛感立即從小芸的頭腦轉移到況武的手臂,汗珠像是能夠傳染一樣開始湧現在況武的額頭,然而儘管這樣,況武卻始終沒有喊出聲音。倒不是況武角色替換怕小芸擔心,他沒有這麼高尚,他的堅持,只不過是想在喜歡的女孩兒面前塑造很Man很Strong的形象,僅此而已!

    周瑜掐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醫院在兩人這樣單方面的折磨下現身面前。況武扶著小芸走進急診室,可小芸掐著況武的手卻並未放開。醫生熟練地處理著小芸的傷口,一雙眼睛卻時不時朝兩人這特殊的造型投去。過了一會兒,醫生竟然突然對況武說:「小伙子,不錯,將來是個疼老婆的人!」

    小芸還賭著氣,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醫生卻一臉嚴肅地反問道:「他不是你男朋友你還這麼下死勁兒掐他,你看看他的手,都被你掐紫了!他要不是你男朋友,能讓你這麼掐著?」

    小芸放開況武的手臂,果真是一大片淤青。氣溫仍然高昂,可小芸的心裡卻一道清涼的水流靜靜地淌過。小芸的臉倏地又紅了,羞澀地低下了頭。況武看著,心裡樂開了花,像是掉進了蜂巢打碎了蜜罐一樣甜,手上的疼痛也渾然不覺了。

    小芸的心情卻像是一個雜亂的線團,有了剛才的感動,她現在對況武可以說是愛也愛不起來,恨也恨不下去。這不是一個好現象,猶豫是個不要臉的怪獸,總是不停的吞噬人們的時間,讓人在通往未來的路上停滯不前,讓人在通往愛情的途中思前想後。

    杭州的故事發展得熱烈、高調而且張揚,可是遠觀深圳,情節卻暗淡、沉悶而且憂傷。費盡心思撮合了章雨和筱柔,現在兩人像成雙的鴛鴦一樣雙飛到秀麗的杭州,蔣琳卻形單影隻留在杭州,只能一個人待在酒吧,拿著酒杯輕飲淺酌。熟識的人都飛到了杭州,即使蔣琳樂觀堅強、積極向上,此刻也全然抵不住孤獨地糟蹋,即便酒吧嘈雜紛擾,音樂開得震天響,卻也無法止住她心裡的孤獨蓬勃地迸發!

    音樂像是懂人的心思,在恰當的時機悠悠地響起,周浩翔的歌聲引起了台下所有人的側耳傾聽,而在這些人之中,有兩個人極其投入。其中一個是蔣琳。人在孤單的時候總是渴望傾訴,這時候也就顧不得對象是否熟識。周浩翔一曲唱罷,走下台來,卻被蔣琳叫到跟前。

    蔣琳的熱心腸永遠都不會因自己的心情而改變,她問周浩翔:「你上次說要想清楚對清晨姐的感覺,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到底想清楚了沒?」

    周浩翔苦笑一聲,歎著氣搖了搖頭。

    蔣琳大驚失色,嚷道:「還沒想清楚?這麼長的時間,生個孩子都學會泡妞談戀愛了,你這一個破問題還沒琢磨明白,真是皇帝不緊不慢,急死了尿急的太監!

    周浩翔接著苦笑,說:「我也不想想這麼久,可感情這回事,哪有那麼容易想明白。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都為零,其實我覺得,為愛情苦惱的人智商才為零。」

    這句話蔣琳在心裡舉雙手投了贊同票,自己頭腦發熱幫助章雨獲得愛情,何嘗不是因為自己也為愛情苦惱!但蔣琳是堅強樂觀的,至少她在外人面前時這樣,所以她不允許自己困惑,不允許自己傷心,更不允許自己因為愛情變成癡纏的怨婦或者野蠻的潑婦。

    「你要是實在想不清楚,我幫你一把得了!」蔣琳掛著得意的微笑說道。周浩翔則皺起眉頭,問道:「你幫我?什麼意思?」

    蔣琳煞有介事地說:「我實話告訴你,其實我在大學修的是愛情學,我那幫姐妹的情感問題,都是靠我的測試題才得到了妥善的解決,所以你絕對要相信我的實力!」

    周浩翔眉毛額頭扭作一團,將信將疑地說:「說的這麼神乎其神,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畢竟男女有別,對付你這個大老爺們,我就不能再用原來使在那些女人身上的那套,而要用接下來這套專門用來對付你們男人的方法!」蔣琳說得神采飛揚,全然不覺自己的話已經嚴重偏離了自己的本意。作為聽眾,周浩翔只從蔣琳的話裡攫取到一個信息,那就是她蔣琳既不屬於男人的範疇,也不屬於女人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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