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的練習發聲 第十六章(三)
    像老套的電視劇集的情節一樣,正牌夫人和半路小三總是要見面的,所以尹沁雲給曉月打電話也就無可厚非。約定了見面的地點,曉月立即請了假前往赴約。情敵的第一次正式會晤,簡短的寒暄是非常有必要的,只不過和老套的電視劇橋段不一樣,曉月和尹沁雲的見面沒有情敵之間應有的劍拔弩張,更加沒有潑婦對罵酒水潑臉的場景,和諧融洽的氣氛倒顯得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曉月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尹沁雲已經等候在了那裡,她沒見過曉月,所以只有曉月在她對面坐下之後,她才知道這便是一手破壞了她婚姻的罪魁禍首。尹沁雲微笑著伸過手,曉月維諾地接過。尹沁雲接著說:「你叫曉月,對吧?」

    曉月含著笑點了點頭,手掌心卻開始冒汗。

    尹沁雲見曉月不說話,便接著說:「半個小時前,我的未婚夫,也就是龍騰,堅決地對我提出解除婚約。他說他喜歡上了別人,那個人就是你!」

    曉月無言以對,羞愧地低下頭,怯怯地說:「對不起!」

    尹沁雲說:「其實你不用道歉,你沒有錯,在愛情裡,向來都沒有對和錯,有的只是兩情相悅和一廂情願。現在很明顯,你和龍騰是兩情相悅,而我就是一廂情願的那個!」

    「對不起!」曉月又一次說道。

    「你真的不用道歉,因為我真的不怪你!不但不怪,我還會成全你們。今晚,我就會和龍騰一起去龍家,向龍騰的父母說明,我們是自願分手!」

    曉月心裡一驚,低著的頭倏地抬起,兩眼圓睜著盯著尹沁雲,良久才問她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尹沁雲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無可奈何,也許是因為情非得已,但肯定不是因為我大度,因為當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也不甘心,我也想過要把他搶回來!可是看他為了你不顧一切的樣子,我就沒勇氣再試了!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因為心存愧疚而把他還給我,就算你真的還給我我也不會要了,因為我不會再費心思去愛一個不值得我愛的男人!」

    曉月的臉愧疚得通紅,卻只能一個勁兒的道歉,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尹沁雲說:「對於你們倆,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現在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曉月的腦袋轟的炸開了,「孩子」兩個字就像脂肪一樣,死死地黏在曉月的腦子裡,怎麼都揮不去。曉月慌忙打斷她,問道:「孩子?你是說你現在已經懷了龍騰的孩子?」

    「我本來不想說這個,但是一想到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就忍不住……」

    「你剛才說你對不起孩子,你想幹什麼?」曉月的臉漲得越發紅了,焦急地問道。

    尹沁雲歎了口氣,說:「我和龍騰已經結束了,我還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在婚前遭未婚夫拋棄,這已經是莫大的恥辱,如果我還生下一個孩子,我還有臉見人嗎?更何況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龍騰該怎麼面對我和孩子,該怎麼面對你們的愛情和婚姻,那我對你們的成全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你打算把孩子……」曉月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口,「打算把孩子打掉?」

    尹沁雲點了點頭,說:「為了我,也為了你們,我沒有選擇!」

    就在不久以前,面對章雪的悲劇,曉月義憤填膺地對著第三者叫罵,無比悲傷地悼念那個還未降臨就被扼殺的生命,滿懷希望地想要章雪和季淵明喜結連理。現在,自己戲劇性地變成了第三者,變成了那個曾遭自己唾棄的角色,曉月面臨著的愛情不僅僅是要拆散一個家庭,還要踩過一個尚未成形的生命。曉月頓時失去了抉擇的勇氣,她驚慌地攤在座位上。長這麼大,她第一次體驗到了根本沒有勇氣選擇的感覺。

    快要下班的時候,陳穎把章雪叫到了辦公室,把她的設計圖稿全部退到了她手裡,告訴她那些設計圖全部都不能用。章雪問為什麼,陳穎卻沒有給出解釋,只是說這個決定是戴曉陽的意思。

    章雪抱著那些圖稿,失落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那一張張紙,看著那一個個圖樣,默默地發呆。這樣過了好一陣,公司的員工一個個地離開了,她還在坐在那裡。直到戴曉陽走出辦公室,從她面前走過的時候她才驚醒,叫住戴曉陽,問道:「為什麼我的畫稿全部都沒有選上,難道在你眼裡,我的水平就這麼差勁嗎?」

    戴曉陽說:「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能力,只不過你的那些作品真的不能用!」

    「為什麼?」章雪的嗓音高漲起來,顯然已經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上司。

    「你不覺得你的作品普遍都存在很大的缺陷和不足嗎?」戴曉陽解釋道。

    「不覺得!」章雪蠻橫地回答。

    這就是失戀。沒有風度,不會忍耐,自以為是,對所有人撒潑,這就是失戀。章雪強橫的態度惹惱了戴曉陽,他走進兩步,把章雪桌上的畫稿一把抓在手裡,抬高嗓門吼道:「你看看你畫的這是什麼東西,一味追隨國際潮流風向,完全沒有考慮當下的群眾能否接受;還有,你的作品用色太過大膽,追求視覺衝擊,完全忽視了美感的重要性。我不知道是不是失戀對你的打擊太大以至於你到現在還沒完全走出陰影,導致你的職業水準也直線下降,至少在我看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看到的那些設計圖比起這些垃圾可是好太多了!」

    戴曉陽說完,就把抓在手裡的圖稿一把撒向了空中,不等它們落地便轉身離開。章雪愣在原地,看著自己接連幾天熬夜的心血搖搖晃晃地墜落在自己的四周,她的胸口像是塞滿了棉花一樣沉悶。章雪沒想過要哭,可是眼淚卻「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她不停地擦拭,可淚水還是不停地湧出眼眶。最後她放棄了,任隨眼淚氾濫,她蹲了下來,把散落在地上的圖紙一張張撿起,再一張張撫平。她的眼淚還在掉,花了那些設計圖精美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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