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愛的練習發聲 第十三章(四)
    故事發展果然不出況武所料,為了逃避況武的死纏爛打,小芸下班果真放棄了正門的陽關大道,卻正好在後門的獨木橋上與況武迎面相逢。見到況武,小芸本來洋溢在臉上的幸災樂禍霎時間就變成了一臉的驚駭,接著驚駭又變成了滿臉的鄙夷。還是況武的表情比較堅定,他含著自始至終都沒變過的笑意對小芸說:「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一旦放出話來就一定會履行承諾,所以我現在來接你下班!怎麼樣,今天的天氣預報還挺準的吧?」

    小芸沒理會他的調侃,冷冷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會走後門?」況武嬉皮笑臉地回答,說:「因為咱倆心靈相通唄!」小芸一聽這話,本來不氣,現在也生起氣來,扭頭就走。況武趕緊把車子發動,跟在她後面,一面控制著車速,一面對小芸說:「你上來吧,我送你回家!」小芸卻並不領情,言語很是生硬:「不需要,咱倆半毛錢關係沒有,不勞煩您接送!」好像他們之間已經仁至義盡、割袍斷義了一樣。況武也不生氣,只是繼續跟著,那股堅持不懈的勁兒,好像他進行的是什麼震懾古今的大事一樣。況武一路都在規勸,有時候語氣中也帶著懇求的成分,可小芸就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說不回頭就不回頭。兩人就這麼一路僵持著,直到公車把小芸帶走才算完。

    夜幕漸漸在深圳降臨,整個城市在由昏黃變殷紅再變灰黑的夜空地包裹下換上了絢爛的綵衣。為這座都市而忙碌的大多人都下班了,回家吃飯或者在外狂歡,只剩下一小部分還在工作崗位上奮鬥,很不幸,筱柔又處在了這些人當中。

    筱柔的檯燈亮著,她是這麼坐的:她的左手撐著腦袋,眼睛看著天花板,右手握拳豎直放在桌上,由上到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伸了出來,這三根手指的力量托起了一支筆,在這三根手指的配合下,橫躺著的那支筆轉一圈然後停住,又轉一圈再停住,然後又轉……這樣反覆下去。偶爾筆也會掉落在桌上或者地上,筱柔這時便會把眼神收回來,撿起筆之後又回到那個姿勢,繼續轉、停、轉、停……很明顯,筱柔在發呆,換一個好聽一點的名目,她在思考。

    早就筱柔目前形勢的是蔣琳昨夜突如其來的感歎,筱柔聽了,不明所以的她便對號入座地把那看成了蔣琳思春的徵兆。筱柔向來熱心,況且她又知道蔣琳的心頭好,便想著怎麼給她創造個機會。筱柔想著想著,驟然瞅到經理辦公室還亮著燈,主意「噌」地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她趕緊跑到還在值班的蔣琳身邊,問她:「你什麼時候下班?」

    蔣琳以為筱柔這麼問是想和她一起下班,於是回答說:「還有幾分鐘就有人來換班了。」筱柔卻在心裡暗叫天時地利人和,臉上立即變幻出一副奸詐的表情。她神秘兮兮地湊到蔣琳耳邊,說:「你下班了先別走,今晚章雨加班,我也要加班,他走的時候我給你打個電話,你就假裝和他在樓下偶遇,接著……。」

    筱柔繼續天馬行空地暢想下去,蔣琳卻這才明白她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蔣琳看筱柔撮合得那麼認真投入,竟自嘲般笑了笑,她知道章雨的心思,章雨也知道了她的心思,他們都明白,筱柔是早就目前狀況的所在,可偏偏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讓蔣琳覺得是在諷刺自己的自作多情,於是她打算筱柔說:「你不用費心思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突如其來的插嘴讓筱柔愣住了,就好像自己吹噓某件藝術品怎麼怎麼好,別人卻突然來了一句「這是贗品」一樣。筱柔愣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麼知道?」問完筱柔的思維就猛地打開了,她的嘴巴瞬間被拉到了張開的極限,看著好像是要解釋獅子大開口。筱柔輕聲細語卻用很重地語氣問道:「你向他告白了?」

    蔣琳笑了笑,點了點頭。筱柔明白點頭是什麼意思,卻琢磨不過來那笑容代表著什麼。不過不久之後,章雨光明正大地牽起了她的手,她才明白蔣琳這一聲笑是什麼含義。當然,筱柔現在自然是不知道,不過這也無傷大雅,她關心的只是蔣琳的回答。

    見她點了頭,筱柔的驚訝就像是個不停在往裡吹氣的氣球,又大了起來。「那怎麼辦?」筱柔問蔣琳說,蔣琳的回答很是雲淡風輕,只有八個字:「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筱柔聽著卻著急起來,讓人感覺現在告白失敗的不是蔣琳,而是她,蔣琳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去啊,難不成他一輩子不跟人告白,你就等他一輩子!」

    蔣琳的語氣這時多了一些不屑:「你以為這是拍古裝劇啊,我對他只是普通的有好感,還沒到泥足深陷、無法自拔、非他不嫁的地步。你放心,我不會笨到在這一棵樹上吊死的。等我找到下一個目標,他章雨就哪涼快哪待著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讓筱柔鬆了一口氣,為蔣琳也為自己。她雖然愛安慰人,可是整天對著一個怨婦,審美會疲勞,審苦就更加不用說了。筱柔很高興,也顧不得公司規定,提前回了家。在車上,筱柔還向蔣琳表明立場,以後與她統一戰線,與章雨徹底劃清界線。蔣琳本想勸筱柔不必如此,可話到嘴邊她又硬生生給嚥了回去。蔣琳覺得自己太過自私,又想再說話,可回話也有一個時機,錯過了那個時機,就有進行心理活動的嫌疑了。於是蔣琳還是沉默著,這也被她自己事後歸結到了自己的自私之中。蔣琳扭頭望向窗外,這時她看到了一個人,她不禁失聲大叫起來:「那不是總經理嗎?」

    話音剛落,筱柔的視線就被吸引過來,她雙手攀著公車的窗戶,身子縱穿了蔣琳的整個身子。蔣琳對筱柔的激動煞是不解,卻也僅僅把它歸結到好奇之中。聶凱果然出現在了筱柔眼前,與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他頭頂「正存孤兒院」的招牌。

    公車還在行進,聶凱只經蔣琳和筱柔匆匆一瞥就落在背後。蔣琳憑著記憶琢磨:「那不是一家孤兒院嗎,怎麼總經理會在那兒出現?」同樣的疑問也縈繞在筱柔的腦海,事情雖然清晰明顯,可筱柔卻不能被「愛心」兩個平凡的字眼說服。

    筱柔一路都是滿腹疑雲,可曉月的試交往計劃卻按部就班地掀開了實質性的第一章。就在計劃制定的第二天,兩人便牽著手上了街。雖然是試交往,但畢竟也是戀愛,所以約會就是兩人滿街遊蕩必備的情節。龍騰把曉月帶到電影院門口,掏出兩張電影票在她眼前晃了晃。曉月明白龍騰的意思,一想看電影應該是每對情侶都要經歷的,便接過電影票,一讀卻滿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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