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華 人生若只是初遇 第四章(三)
    楊筱柔向謝英雄遞交了辭呈,沒顧得上他一臉驚駭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剛一出公司大門,筱柔就看見對面馬路上,小芸正朝自己眉開眼笑、滿面春光地招手。躲過了父親自作主張的錚錚鐵蹄,心潮澎湃難以平復的小芸自然等不到筱柔完成從發現她臉上的異樣到將疑問化作言語脫口而出的漫長過程,在筱柔還沒有任何表示之前,她就把自己故事的續集以及她們母女倆狼狽為奸的整個過程全部公諸於世。整個過程算不上驚心動魄,卻也稱得起高潮迭起這四個字。筱柔張大了嘴巴表示驚訝,然而在短暫的驚駭之後,她上下嘴唇分離的幅度就漸漸縮小,最後終於變成了一句由衷的祝賀。身為好友,筱柔希望小芸好。但這並不代表她會縱容小芸犯下的滔天罪行,對她的負氣之舉夾帶的嚴重後果置若罔聞。所以筱柔最終還是倒出苦水。

    「你和曉月都跑深圳去了,留下我一個人鎮守哈爾濱,以後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也稍微不幸福了點吧!」話說到這兒,那個素未謀面筱柔也從沒想過要與他謀面的聶凱突然竄上了腦海,筱柔馬上改口,「不對,不幸福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你的相親對象!他不是都已經表明心意說喜歡你了嗎?你現在拍拍屁股就這麼一走了之,對人家在精神上和情感上豈不是毀滅性的雙重打擊?」

    忽略的男主角被提及,可怕的負罪感突然襲上小芸的腦海,並迅速在全身蔓延開來。這個問題一旦浮出水面,小芸就不能迴避,她唯一能做到只有硬著頭皮為自身利益和善後處理找一個適當的借口。然而要想在獲得自由和追求幸福權力的同時還心安理得,小芸清楚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就像狗不能又吃屎又不背負「本性難移」的罵名。權衡再三,小芸只好狠下心犧牲外人,歎氣道:「沒辦法,我陸小芸再怎麼深明大義也不能把一輩子的幸福都搭在他單方面的一見鍾情上啊?我相信他一個在外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這麼看不開的,強扭的瓜不甜、強刷綠漆的老黃瓜不新鮮,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會不懂的!」筱柔一本正經地回復:「情感問題可跟理不理智受沒受教育沒關係,就你這麼個始亂終棄的打擊法,再理智、受教育再高的人也抵制不住,最終免不了像黃河決堤、三峽崩塌一樣宏偉地崩潰!」小芸兩手一攤,作出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那我也沒辦法,只能跟他說聲抱歉,最多給他寫一份封道歉信!」楊筱柔把小芸的解決方案總結為八個字:「沒心沒肺,禽獸所為!」

    小芸並不狡辯,卻話鋒一轉把談話的中心從聲討大會轉到了共商大計。小芸說:「雖然對聶凱的災難我回天乏術,可對你的痛苦我卻有一大膽建議可以助你脫離苦海!」

    筱柔的胃口被吊起,買下了小芸正賣著的所有關子,催促她趕緊說話,可沒想到小芸語出驚人著實讓她大吃了一驚。小芸說:「收拾行裝,準備糧草,和我一起殺到深圳!」

    看著筱柔同時大幅度張開的嘴巴和眼睛,小芸繼續道:「這個想法是我經過深思熟慮,而且絕對適合付諸實踐的。你看,現在你工作也辭了,得重新找工作吧?我和曉月都到深圳去了,你一個人一個巴掌拍不響會孤單吧?那你在哈爾濱找工作也是找,在深圳找工作也是找,而你去深圳我們三個就可以重聚首,你留在哈爾濱卻只能形單影隻,個中利害不用我再多做說明吧?」

    小芸的提議確是有一定的道理,筱柔不禁為之有些情動。然而問題也不是沒有,在理性戰勝了感性之後,一個困擾著千千萬萬懷揣著夢想渴望著大都市的年輕人的艱難抉擇也同樣擺在了筱柔的面前,那就是在那個遠離父母的異地他鄉,在那片不同腳下這片土地的喧鬧繁華,競爭大、壓力大,吃穿住行樣樣都得自己掏腰包,一不留神就被人踩在腳底永無出頭之日。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遍地黃金的地方往往也是遍地白骨;一將功成萬骨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面對筱柔的顧慮,小芸卻不以為然,她說:「深圳競爭的確大,可是這也就代表著機會多,你怎麼說也是名牌大學畢業,又可以名正言順地在簡歷上填下有一年工作經驗,這就在那些標明了『有工作經驗者優先』的崗位競爭中甩掉一系列的對手了,成功指日可待。再說了,這俗話說得好:有壓力才有動力,只有當你被柴米油鹽的問題困擾,你才會快馬加鞭奮起直追,力求加入到賺錢的最前線。所以說,你擔心的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你敢不敢下這個決心,有沒有這個勇氣去搏一把!」

    筱柔被小芸的條條是道說得無言以對,只好棄反抗為順從、棄駁斥為讚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會道,講起道理來跟百貨大樓賣西裝一樣。」

    「什麼意思?」

    「一套一套的。」

    小芸需要的不是筱柔對自己口才的肯定,而是對這個驚世駭俗的辦法的認同,又一次問道:「怎麼樣?經過我的一番開導是不是突然覺得我的提議相當特別以及極其之好?」

    好是一回事,能不能、值不值得去踐行又是另外一回事。畢竟是離家千萬里,雖然對小芸的提議怦然心動,但父母的意見還是左右筱柔決定的重要指針。所以筱柔沒有當即給出回應,而是選擇將提議暫時擱置,先回家展開匯報工作,徵求父母雙親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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