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下,覃霓心中一窒,身體隨之搖晃。
她看到瞿郁桀將車鑰匙遞給雲上飯店的泊車小弟,然後走向雲上飯店的大門口。
雲上飯店,旋轉餐廳。
瞿郁桀的習慣,徐姿翹首以盼的等待和張望。電影片段般在覃霓的腦子裡回放。
她胡亂的在路邊的店買了件外套換上,戴上假髮和墨鏡,一邊走,一邊從包裡拿出口罩。短短的幾分鐘,便已喬裝一新,也進了雲上飯店。
覃霓不由的咳嗽兩聲,捂著隱隱作痛的小腹,本就單薄,面色蒼白,儼然一個虛弱的病人。
因為戴個口罩太矚目,擔心被人盤問,覃霓乾脆開了一間房。辦理好登記手續,餘光中看見徐姿匆匆走進大廳,逕直朝電梯房去。
覃霓忙拿回證件,放進包裡,跟上了徐姿。
「等等——請等等。」覃霓拿著房卡,加緊跑了兩步,趕上了和徐姿坐一趟電梯。
「謝謝。」覃霓禮貌的朝徐姿點頭招呼。
徐姿微微一笑以示回應,按下7樓,然後籠著手。她絲毫不曾留意喬裝過後的覃霓。略顯蒼白的臉上似笑非笑,嘴角卻暗自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得意,盈盈的眸光渙散著,像是一個狡黠的獵人,沉浸在某次收穫豐盛的戰役中,獨自回味。
「呀!對不起。」覃霓突然頭昏,撞到了徐姿,她慌忙道歉,「對不起,感冒,頭有些暈,實在對不起。咳咳——」
「沒關係。」徐姿顯得很大方,沒有一絲嫌棄,面含微笑。「你沒摔著吧?」
「沒事,謝謝。」
覃霓輕輕拍打著胸脯,輕輕的靠在電梯上平緩暈厥。
電梯一會便到了七樓,一出電梯,徐姿臉上的那種傲慢強勢者的神色立即褪去,換上一副鬱鬱寡歡,落落不喜的神情。
覃霓跟出了電梯,拿著房卡作勢在眼前看,然後一路找房間號。
徐姿熟門熟路的朝前走,目不斜視,然後拐彎,停在7713號門口,按門鈴。
覃霓躲在拐角,心跳加速,緊張而不安的盯著7713的房門,目不轉睛。
一秒,兩秒……
門鈴的聲音還沒落,7713的房門即以鬆動。
覃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緩緩開裂……儘管這已經是事實,可她還是希望奇跡能出現,這不過是她多疑罷了,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她甚至想閉上眼睛……
房門在她的糾結中倏然拉開,一晃,徐姿便被拽了進去。
是那個男人,說要她不要徐姿的男人,他的動作,是那般的急不可耐——
砰!
伴著隨之而來的這一聲,覃霓傷痕纍纍的心被擊落,重重的一拳,痛到不能呼吸。
淚,早已盈滿了眶,潸然而下,緊緊拽住房卡的手瑟瑟的抖動著。
何苦?何苦,你們這是何苦……
為什麼要玩這種遊戲?欺騙人很過癮嗎?玩弄人很過癮嗎?
明明是你們兩個人的世界,為什麼硬要拉上我……瞿郁桀,你好無恥!
覃霓悲慟欲絕,昏昏欲倒,身子順著牆壁滑下。如被丟棄在風雨茫茫的汪洋之中,緩緩沉落。
腹中一陣劇烈的抽搐,她卻感覺不到痛。只是那黛黑的眉緊緊的蹙著,隱隱約約,腿間被濕濕黏黏的東西裹住……
恍惚間,覃霓似乎看到了一個長著翅膀的天使在向她揮手,靈氣四溢的藍眼睛朝她笑,那雙純淨的大眼睛美好的讓人心醉,那是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覃霓想要保住他,一張開雙臂,天使卻已轉身,撲閃著潔白的翅膀飛向藍天。
覃霓空落落的手臂孤寂的張開著,失落蔓延。天使瞬間便消失在了七彩的光圈裡,只留下刺眼的陽光,吞噬著一顆被拋棄的靈魂。
覃霓的身下,血淌了一地。
7713號房內。
「你弄疼我了。」徐姿小聲抗議,卻並沒有試圖去掙脫瞿郁桀的掣肘。咬著紅唇,臉色微微發白。
「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瞿郁桀將她丟在椅子裡,怒不可赦,痛心疾首。
「不要生氣。」徐姿立即站起,纖纖素指展開他眉宇間的皺褶,溫言細語,凝著他,華目默默流轉。
「他對我很好,你放心,我會幸福的。」
「他對你好?他都可以當你爹了!」男人氣憤,眉頭越揪越緊,板著她圓潤的肩,「你不覺得和他站在一起噁心嗎?一口大黃牙。」
他鍾愛的女人,就要落得這個下場?去給人當填房,去給人做後媽?還是那樣一個不堪入目的男人!
猥瑣的男人……
徐姿噗嗤一聲笑出來,「傻瓜,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他哪一口大黃牙了?不過是煙抽多了,牙齒不白而已。至少,口臭還是沒有的。」
她按著他坐下,給他倒水,「消消氣。人不可貌相,你別看他其貌不揚,卻是白手起家,從一個包工頭做到A市建築行業的老大——」
瞿郁桀重重的將口杯放下,打斷她的話,「你不要賭氣好不好,你這麼糟踐自己,你讓我心好痛——他當然對你好了,這麼一個神仙似的人兒,他能不對你好嗎?一個不入流的粗夫,平時看到像樣一點的女人都會流口水,何況你這樣的……」
天!他都不敢想像,不敢想像她的女神要和一個下三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瞿郁桀有些語無倫次,他真的是被氣昏了。
「你媽咪給我打過電話了。」徐姿埋下頭,然後抬起,幽幽淒淒的看著他,隱隱含著委屈,「她說覃霓懷孕了,很敏感你我曾經的關係,希望我遠離你的生活,不要再給覃霓錯覺。」
「所以你就隨便跟了那個男人?」瞿郁桀覺得不可思議。
徐姿背過身去,眼睛倏爾濕紅,淚光濯濯,牽強的拉著嘴角,聲音已是哽咽,「你大哥在查我,葉楚倩也再三跑來警告我,我的生活一團糟……如果不是爸爸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可以一直躲在國外,遠離你們的視線。可是,我不能再這麼自私下去,我……我真的別無他法。我想,只要我嫁人了,覃霓應該就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