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郁桀回到公司,眸光冰冷深遠。聰明的員工們十米之外便繞道而行,避開這寒冽的氣場。
一進辦公室,他煩躁的拉開襯衣的扣子徑直走進休息室,右轉,從酒櫃裡順手拿了個瓶子,開了蓋仰著脖子咕咚喝了半瓶。
濃厚的茴芹味充斥著感官,馥郁迷離。
「boss,這是送你的,苦艾酒,濃烈,但喝了不傷胃。」
瞿郁桀拎著酒瓶倒在沙發裡。
「boss,瞧見沒,La Fee,綠色繆斯,一百多年的正宗的苦艾酒,省著點喝,全世界恐怕就這三十多瓶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搶到的。」
那次,法國某個山區因為一場雪崩,發現了一個被掩埋的酒窖。覃霓聽聞消息後,迅速果斷的連夜趕往山區。那時,他還沒有接管瞿氏,在總公司任策劃部經理,她也只是他的廚娘。
那是剛過完聖誕節不久,那一年的巴黎難得的下著大雪,真的很冷。他在喝了五瓶苦艾酒之後才知道,為了和人搶那批酒,她不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借了三萬歐元的高利貸,甚至差點葬身於雪山之中。
那次之後,他才真正注意到她,並對她另眼相看。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討好他,或者是報答他。那都無所謂。他欣賞她的魄力和果斷。他需要一個能不惜一切代價去把握機會,甚至製造機會的好幫手。
於是他開始帶她進公司。
瞿郁桀搖晃著將酒瓶仔細的放回酒櫃,這已是最後一瓶苦艾酒,他怕他手一抖就會將它打碎。
腦子有些飄忽,估計是喝了太多這濃度極高的苦艾酒的緣故。
苦艾酒,所含的高濃度酒精和苦艾腦都是麻醉劑,飲用過量,會嚴重的影響到人的神經系統。簡而言之,苦艾能讓人感受到一種至幻的體驗而不僅僅是醉酒的感覺。
它一度成為失落人群渴望墮落的降落傘,它像個魔鬼附身的性感精靈,會消磨人的鬥志,吸空人的靈魂。讓人沉湎於如夢似幻的美妙中,就如在現實與夢幻的邊緣踩鋼絲,刺激,過癮,妙不可言。
所以,很久很久以前苦艾酒就被禁令生產了。轉而衍生了茴香酒。味道淡了許多,在習慣了酒精的人群裡,幾乎就只是一種飲料而已。那遠遠比不上真正的苦艾酒。
都說它是毒藥,太容易讓人上癮,太容易讓人發狂,太容易讓人墜毀……
毒藥。
瞿郁桀的心緊緊的一抽,激烈的痛感衝擊著慵懶的迷幻。覃霓蒼白的笑臉在他腦子裡晃動,他好想張開雙臂將那嬌小虛弱的身子抱住。耳邊突然充斥著霍凱更趨向於指責的規勸,這讓他心煩意亂。
覃霓於他,何嘗不是一杯苦艾酒?是藥,是酒,是毒。可以給他治療胃痛,可以給他強烈的刺激和快感。可當他沉迷其中,帶給他的卻只是漫無邊際的煎熬和痛苦。
既然是毒藥,就該戒掉。
何況,已經先有了徐姿,他已經很對不起她,他的心,應該留給她。
徐姿是溫和營養的紅酒,不會讓人醉,卻是一種恆久瀲灩的情調,久而久之,慢慢變成了一種永遠蕩漾的心底的情懷,讓人,再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