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四年的時間只是轉瞬之間,恍若一轉身,一抬頭,一蹙眉,便已過去了大半年,殿外的櫻花依舊燦爛如昔,但殿內的賞花之人卻日益憔悴,她那原本明亮的雙眸早已失去了先前的光彩,變得有些朦朧,每當夜幕降臨之時,她卻恍若是一個睜眼瞎子一般,殿內要點上四五個燈,她才會看到一絲的光亮。
這四年,她也過得比較平靜,雖然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但心情倒也是清閒自在,摩西特地命人為她做了張老爺椅, 閒來無事之時,她便躺在那張老爺椅上哼哼小曲,唱唱小歌,打打小盹,有時她也會拿出針線,為恆源或是末念做上幾套新衣,但是她的那雙眼睛每次都不聽使喚,要麼就是穿不了線,要麼是刺到自己的手指,要麼就是縫製的一團糟,害的摩西每次看見她拿刺繡的時候,總是有些膽戰心驚,他倒是可惜了那些布,而是擔心她的手指又弄得像上一次那般的千瘡百孔。
末易進宮的次數是一年比一年少,前些年他還每月都進宮請個安什麼的,可最近也只是逢年過節祭祖的時候才會出現,他的臉上依舊是那種淡然,那份瀟灑,恍若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但是櫻若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對末易的警惕,她讓摩西安排了數十個人日夜監視著義陽王府,一有動靜便立即回宮稟報,但四年過去了,一切都是風平浪靜,末易安靜的過著屬於王爺的生活,釣釣魚、下下棋,前幾日還傳來好消息說是張眉源已懷了身孕,櫻若大喜,命人將宮中許多奇珍補品都送進王府。
但櫻若與嚴秦川的那份惺惺相惜之情卻日益的淡薄,淡薄到二人見面也只是客套的寒暄幾句,櫻若已猜出當日不僅她與婧微聽到了末易的話,恐怕嚴秦川也聽得清楚,雖然他表面上一句話也不說,但心中卻對櫻若這個「東郭先生」更加的絕望。
櫻若對嚴秦川還是有些感激之情,代谷畢竟是他的親侄子,他有資格去恨末易,更有資格去告發櫻若,但是他還是尊重了櫻若的決定,替櫻若保守了這個秘密,好幾次櫻若都想問他原因,但是話到嘴邊又忘了該如何開口,因為她看到了嚴秦川臉上的那份冷漠,更看到了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有著一個孤寂的心,每一個他所關心的或是關心他的人都一一離去,徒留他一人在這人世為了生存而承受著所有。
櫻若的心中突然有些了濃濃的傷感,原本她可以與他分擔這份孤獨,可以做他的紅顏知己,但現在的二人卻變得形同陌路,相見時也沒有了原來的那份投機,櫻若知道,這一切都因自己,就如他的那份孤獨也是因為自己,有時候選擇便在一瞬之間,一旦選擇了便已是塵埃落定,一旦選擇了便再也回不了頭。
櫻若深吸了一口氣,她又躺在老爺椅上,雙目無神的望著殿外飄落的櫻花,其實花總有凋謝的時候,人總有結束的時候,這便是命理,誰都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