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若似有四五年未踏進這冷宮了,但她對這裡的一切並不是很陌生,似乎閉上雙眸就能聽到夏瑩的歌聲,就能感覺到子民的氣息,許久,她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了,她輕輕地推開屋門,屋子上的灰塵掉落在她的手心,她苦笑了一聲,接著稀薄的月色望著屋內,一切都還如以前的那般,連一個磚瓦都未有增減。
綠欣也跟隨著櫻若走進了屋子裡,她走到桌邊輕輕地點上了一根蠟燭,蠟燭微弱的光線將整座屋子變得更加的朦朧,綠欣放下包袱便開始打掃,道,「娘娘,我便住這一件吧!」
櫻若一愣,她走到窗邊將有些搖搖欲墜的窗戶關上,突然窗戶上的木刺刺進了她白皙的手中,她眉頭微微一皺,隨即便放在嘴裡允吸,許久道,「你不想出宮,真想一輩子呆在這冷宮中!」
綠欣沒有說話,她取出錦帕輕輕地為櫻若擦去了指尖的血滴,許久道,「皇宮是代谷的家,我是他的妻子,理應在這,我要在這裡幫代谷祈福,願他下輩子投胎轉世投個好人家!」
櫻若輕輕一笑,道,「這冷宮的日子很淒苦,你好歹也是王妃,你受得了嗎?」
綠欣看了看櫻若,隨即便又低下了頭,她將錦帕放進衣袖之中,道,「我娘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相反一直比較貧寒,吃了上頓顧不了下頓,在這裡只要有溫飽就行,況且太后根本不會來這冷宮,娘娘無需擔心!」
櫻若點了點頭,她側身對身邊的一個丫頭道,「娟兒,以後就由你照顧王妃的起居生活,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本宮!」
那名叫娟兒的宮人微微福了福身,綠欣苦笑了一聲,她知道櫻若的心思,那娟兒哪是來照顧自己的,分明是來監視自己的,櫻若轉身似是看出了綠欣的心思,但是她並未開口解釋,而是轉身往櫻若殿的方向走去。
現在已是晚上亥時,但櫻若殿內依舊燈火通明,櫻若進去的時候看見摩西正伏案批閱奏折,突然她聽到一陣嬰兒的叫聲,她看見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寶寶正在搖籃裡玩著撥浪鼓,那神情很是青澀,櫻若有些疑惑,眼前的這個嬰兒便是紫兒的皇子恆源,可是為何他會出現在櫻若殿。
恆源突然抬頭看了看櫻若,嘴一下子咧開了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櫻若心中那份因代谷而來的悲傷瞬間化作了一縷香煙隨著殿外的微風吹散,她輕輕地抱起恆源,看見恆源稚嫩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摩西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她的身邊,望著她抱著恆源的模樣,嘴角的笑意輕輕地揚起,道,「看來你還真適合做恆源的母后!」
櫻若抬頭笑著看了看摩西,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道,「恆源怎麼會在這兒,紫兒呢,她這個母妃可不稱職哦!」
摩西的嘴邊的笑意突然有些凝固了,櫻若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抱著恆源就往外走去,摩西趕緊攔住了她,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臣妾想去看看紫兒!」
「不用了!」摩西突然叫道,叫聲雖不是很高,但是已超越了平日的語氣,櫻若疑惑的轉身,只聽摩西繼續道,「紫兒已經離開了?」
櫻若抱著恆源的手突然僵住了,臉上的五官也擰到了一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今日紫兒參加完代谷的入殯儀式便出宮了!」
出宮?
櫻若的心中似是疑慮重重,道,「為何我不知道這件事?」
「她擔心你不會應允,所以便讓我沒有告知你!」
櫻若一下子愣住了,她一隻手抱著恆源,另一隻拉住摩西,道,「那你為何不攔住她,她可是你的妻子,是恆源的母妃!」
櫻若的話音剛落,抱在手中的恆源突然大聲哭了起來,櫻若低頭輕輕地拍著恆源的背,輕輕地哄著他,然後越過摩西走到了搖籃邊,將恆源輕輕地放下。
摩西將一封信遞給櫻若,道,「這是紫兒讓朕轉交給你的,她說你看了就會明白她的選擇!」
櫻若冷冷的望著摩西,隨即便從他手上接過那份信,信不是很長,但櫻若卻看了很長時間,她幾乎將這封信從頭到尾看了十幾遍,摩西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將櫻若擁入懷中,道,「這是紫兒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她!」
櫻若的心中被紫兒的那封信所纏繞,想比紫兒對摩西的愛,自己的愛顯得過於微不足道了,紫兒的愛是純粹的,是沒有一絲污垢的,當初她進宮不僅僅是為了宮炎那句「保護夫人」,更是因為她愛摩西,她想成為他生命中的一份子,她想為他生一個屬於他們的寶寶,可是進了宮,她才知道宮中的險惡,她沒有一分鐘不想逃離,但是她深愛著摩西,所以她一直隱忍著,直到她為他誕下皇子的那一天······
摩西並沒有開口向櫻若詢問信中的內容,也沒有追問紫兒離開的理由,他從櫻若的手中接過那封信,走到蠟燭邊輕輕地燃燒著它,櫻若愣愣的望著那有些微弱的火,許久只聽摩西道,「也許紫兒從未在我們的面前出現過,一切都只是我們的幻覺!」
櫻若一愣,她不知摩西這番話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紫兒臨盆那天,摩西拉住她的手,輕輕地為她說著曾經最美麗的童年,在那一瞬間,櫻若恍如感覺自己不再是摩西手心的唯一,她才是這三個人之中最多餘的一個。
許久櫻若低下了頭,心中的痛更加的深了,她蹲下身抱起搖籃中的恆源,輕輕地拂上他那稚嫩而秀氣的臉頰,喃喃的道,「從此,你便是本宮的親身兒子,本宮便是你的母后!」
殿外的夜更黑了,也更亮了,原本朦朧的月色卻更加的亮了,也許正是有了黑暗的陪襯,才會顯示出月色的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