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這麼逗人!」
男人的輕笑聲清脆地響起,於倩在朦朧中撐住了身子,起身時已經忍不住抓著他的衣襟哭訴道:
「溫總,你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繁星』是我畫的,是我給媽媽的!!」
「傻瓜!」溫凱弦無奈地揉著她的頭髮,在她看不到的瞬間,偷偷吻住她的髮香。那向來溫潤的眼睛漂過一點疼痛的波紋。
「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那是我畫的,那是我的!!」
於倩情緒又復激動了起來,想起媽媽昨天還撫著她的臉,跟她說:『我的女兒真美!』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對宇文旭的愛都轉換成了恨,濃得嗆鼻的恨意!若不是他,方依柔不會拉扯著她不放;媽媽不會出事;她不會連給媽媽最後的禮物也落空。
宇文旭欺騙了她的感情,將她玩偶般地玩弄於指掌間。
她發誓不要愛他了,永遠都不要!!
「前兩天還好好地,媽媽還在,還好好地……」
她無助地喃念著,想著前天還撒嬌地在汪寧懷裡,還握著手機甜蜜地聽宇文旭說的『晚安,寶貝!』。原來,這都是鏡花水月,虛渺得她再摸不著,再看不見!
「我知道,我都知道!傻瓜!!」
溫凱弦摟著她,在她雙眼發黑的那一刻,疼惜地將她摟入車內。這樣看著她,臉上掛著淺淺的淚痕,覺得她很小,很小……
倩倩,你還是受傷了……
﹡﹡﹡
總裁辦公室。
落地窗外的夜景燈火通明,宛若白皙。電腦嘟嘟地發出幾聲響,八點了。宇文旭轉身,看著那一片漆黑的蒼穹,腦海裡不期然地飄過那若有若無的柔音……
『旭,你看以後洗澡的時候是不是要把它脫下來啊?」
『要是弄丟了怎麼辦?』
『不會的,這麼重要的東西我一定把它當做寶貝來愛護。旭,你說是不是?』
他森冷的眼神一頓,煩躁地舉起根煙,速速地點燃了。薄霧裊裊由嘴裡吐出,思路好不容易冷靜了一些,清晰了一些。往事的那些不斷在眼幕放大,那食指幾乎將煙蒂當場掐斷。
「在想什麼?」一雙玉手倏地從身後如蛇般攀附上來。他頓住,自己甚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進來。
「沒有。累了嗎?」
宇文旭回過身,掃著她的波浪捲性感栗發,問得有些漫不經心。他突然有些想念指縫溜過直髮的柔順感覺。
「不累!你說要補辦一個訂婚儀式給我的,就下個星期好不好?」
沈語嫣喜歡被他捲著秀髮,那些寵溺的動作都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全。
「你知道的,宇文集團現在忙不過來。暫時不要提這些東西。」他坐了下來,語氣間的淡漠讓她微怔了一下。沈語嫣知道這個男人是天子,他說一,你不得說二。
她理解地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出去吧。」宇文旭象徵性地在她頰上吻了吻,她才失落地轉頭離去。他今日這麼反常,甚至不親暱地叫她,摟她。她甚至懷疑,之前對她那些刻意的溫柔都是為了今天早上的一場戲……
「讓羅松進來一下。」
宇文旭想了想,落下了一聲命令。
「總裁。」不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再次推開。羅松的面色不見得好到哪兒去。記者會過後他就不見了一陣子,宇文旭並沒有見到他。
「早上要說的是什麼事?」宇文旭手握著鋼筆,頭也不抬地批閱著文件。
羅松的面色頓了頓,稍露難色才啟齒道:「是關于于小姐的。」
手握鋼筆的動作停了下來,墨汁點在合約的右上方,漸漸染濕成一片模糊。宇文旭可怕而掠奪的眸子緊盯著那密密麻麻的黑字,線條陷入緊繃狀態。
「嗯。」他敷衍地應了一聲,卻也默許了羅松繼續說下去。
上方傳來壓抑難耐的哀歎聲,「于小姐的母親昨天……遇上了車禍,當場就斃命了……其實早上我…」
他想順著說下去,卻在看到總裁那道犀利得火紅的眼神時,頓被釘在了原地。雙眼分明清楚地看到宇文旭的關節間憤怒地發白,那雙眼比漩渦還嗜命。
「之所以會發生車禍也是因為撞上了方依柔,三人發生了爭執。目擊者都說是方依柔失心瘋地把二人推到馬路正中。於倩的媽媽估計是為了救她,才……」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他抬頭,眉宇間的傲冷差點要將周圍都投入十八層地獄中。羅松無奈地糾結著眉頭,遞上了報紙,待他粗魯地接過時,眸光定格在右上角的小圖。
照片中,那孱弱的身子抱著汪寧,身上染著鮮紅的血……淚水啪啦啪啦地掉落,小臉慘白得如死屍,微張的唇瓣儘是無助與絕望!
驀地,嘶啦一聲響!報紙被撕成兩半,宇文旭已經從椅中一躍而起。
「總裁您……」
「什麼話都不要說!」宇文旭板著一張臉,速速地推開了辦公室門。沈語嫣也驚訝地張唇,「旭,你去哪?」
「Shut up!」
一晃眼,那頎長的身子已消失在清幽的九十九層辦公室。沈語嫣想著他雙眸中的懊惱為難,甚至不經意間的悔恨,身子一抖。她好像,預知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