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我,抓得緊一些!」
劉珍妮咬牙叫著,整條胳膊泛疼著,卻又不敢放鬆。
後面的男人眸中的冰冷盡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勉力壓制的惶恐。腦袋一空,直接上前將丫頭的另一隻藕臂也緊緊地握在掌心裡!
「冷……表哥我冷……」
她仍然在叫,在這寒冷的天淒苦地叫著……
「不要放棄!丫頭,不准放棄!!」陸文華臉色一凝,突然加緊手臂上的力量。就那麼一瞬間,彷彿所有的內力聚集在肌理上。水中的人兒輕盈地被一拖而上!
「嗚嗚……珍妮姐姐……」
楚楚的淚眸閃過餘悸的恐慌,冰冷的觸覺由腳趾頭蔓延到頭頂。死後復生,原來是這麼一種可怕的感覺!
陸文華瞇眼喘氣地看著這倆個女人,心中陡然升起釋然。
可是下一秒,盯緊那個還傻愣的女人,真想把她吊起來抽打一頓!剛剛這樣奮力地拉著楚楚,不知道危險嗎!不怕掉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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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暖呼呼的。
於倩無力地看著牆上的鐘,半夜三點,再無奈地看著一身狼狽的三個人。差點忍著沒笑了出來。她把藥箱輕放在沙發處,饒有興味地看了劉珍妮一眼,才惺忪道:
「好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休息去了。」
劉珍妮窘迫地別過頭,不想看他。半晌,那右手被輕抬了起來,撕心裂肺的痛鑽入骨子裡。
「嘶——痛!」她的手早在剛剛抓著楚楚的時候,爆出血絲來;自己卻渾然沒察覺。
「痛死你活該!」陸文華瞪了她一眼,再仔細地瞧著傷口時,只感怒氣在胸口燃燒。這個女人,就存心要氣自己!
劉珍妮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卻神差鬼使地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臂。既然是他的家事連累了她,那麼由他服務——天經地義。
只是那微涼的感覺蔓延在傷口處時,心口在那麼一瞬間,泛著陌生的溫暖……她稍抬頭,遇上他半垂著的濃密髮絲。那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著自己的傷口,半邊的側臉突顯他的堅毅,尤其是那鼻樑,這麼秀挺……
「好看嗎?」他問。頭絲毫未抬。
劉珍妮心裡一涼,冷嗤一聲。向不遠處的楚楚招招手,讓她坐下。楚楚的臉早嚇得一片慘白,因自己的任性而連累到大家,她其實也不想。
「你繼續留在這兒吧。」
她看得出,楚楚並不想回去。陸文華抬眸,一絲不悅掠過眼簾。
「不許!給我回家!」
楚楚身子一縮,本能地躲到了劉珍妮身後。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表露著不安和惶恐,落在陸文華眼裡,有些痛。這個丫頭,開始在怕他了嗎?
「陸文華!你先理清自己的家務事再說吧。我不放楚楚回去。」
她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淡漠地瞥向他。顯然是站在楚楚這一方的。
男人瞳孔劇縮,「什麼叫家務事?」
「說的就是你的寶貝妻子!楚楚讓你離婚,沒聽見嗎?還是你剛剛說的,根本就是哄她逗她的?」
客廳一片死寂。她的話打破一室的清冷,再回神,才察覺楚楚的眼神有些蹊蹺。甚至陸文華正如炬如火地看緊她……
「你很希望我離婚?」他幽幽的嗓音彷彿雪花在飄著……卻為什麼帶著些許釋然和豁達……
她噤聲,雙頰霎時燃起了火苗。半晌才咬牙將楚楚拉到了身後,說的話擲地有聲:「那是陸先生的家務事,反正楚楚我是罩定了!」
那氣呼呼鼓著腮幫的小模樣如同一朵朵盛開的海棠紅,這麼誘人。陸文華放下了手中的藥瓶,眼眸折射出一點旁人看不懂的柔情。
離婚,現在聽起來,也不是那麼地刺耳。
「那就留下吧。熏兒走後,你立刻、馬上給我搬回來,聽到沒有!」他已經做了最後的妥協,或許自己甚至不知道,如果留丫頭的人不是她,自己會不會這樣容易動搖?
劉珍妮不想再搭理他,把他匆匆推到了門口。
然而踏出去的腳步一頓,他驟然轉身,冷不防地掐著她的下巴。眼中沉澱著萬年柔和,低音嘶啞性感:
「好好看著丫頭。晚安……」
她臉不爭氣地燃燒了起來,直到門被關上了,後面傳來咯咯咯的爆笑。大半夜的,驅走了冬天的暖意,就這個小房子裡,小女人的馨香洋溢著。
「楚楚!!!」死丫頭,早知道就不把她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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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萬里晴空。太陽在那個時間點上從白雲裡一吼而出,撒出大片光彩,溫柔了誰的季節,誰的心。在這寒天裡,總有些天,有些心情,讓人沒有理由地歡欣,讓一切沒有理由地放晴……
於倩褪了一臉的病態,手腳開始忙碌地修改起新一批的設計圖。設計部一片忙碌,以致電話響了好幾聲她才後知後覺地接上。
「喂?」
「我突然忘了咱倆之間有些帳還沒算!」電話那頭的人,戲謔地把玩起桌上的鋼筆,彎眉勾唇。
她納悶地放下手中的筆,「溫總,陸經理說設計圖交上去了的。」
宇文旭與羅松侵入她手提電腦的事兒,她全然不知。還以為那份設計手稿是從陸經理那邊傳過去的。要是知道了,還得了。於倩可沒忘記,她桌面上的右上角就大咧咧地放著他的照片!
溫凱弦沐浴春風地一笑,總是在和她說話的時候特別帶勁兒。
「哦?是嗎?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酒店那回事兒。」
明明是帶笑的話語,砸在她心裡卻是毛骨悚然。於倩渾身的細胞翻滾了起來,抓緊聽筒道:「你……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