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宇文旭突然無奈地抓著她的手腕,讓她與自己平行。感覺到他身上撲鼻而來的氣息,於倩渾身一顫,顫抖的腳尖在毛絨絨的居家鞋裡顯示著自己的不安。
那是五年後,他第一次握她的手。
五年了,他的手由灼熱的溫度迅速降到冰寒,只是被他握著,仍然安全,仍然安心……
繞過新建的空中花園,於倩的眼睛已經骨碌骨碌地亂轉。這才發覺別墅表面上一點兒也沒變,實際上裡頭已經是令人咋舌的時尚空間。
終於在一扇高檔的玻璃門前停了下來……
身著白袍的男人面色和藹地步了出來,微笑地看著宇文旭,道:「夫人今天沒大礙。一切正常。」
「嗯。」他只發出單音節,卻未鬆開於倩的手。
王醫生別有意味地看著於倩一眼,朝她點頭,才抬步離開。於倩的左眼角不詳地跳了幾回,往被玻璃隔開的空間一探,心跳幾乎跳出了胸口。病床上的那個人,怎麼是她!!
「伯母她……」於倩的手無意識地捂上雙唇,淚水急急地在眼眶裡打滾。為什麼會這樣?她不知道,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如你所願。」
男人突然放開她的另一隻手,冰冷的背影瞬間離開她,眼角冷冽地稍動了一下。
於倩腳下如同灌了鉛動也不能動,就如此眼睜睜地看著宇文旭趨近那蒼白的臉,在她佈滿皺紋的額前落下一個吻。她見到了他眉宇間的不捨,他舉手投足間的失落……五年來,他,都是這樣過的嗎?
「伯母她怎麼了?我,不知道……」餘下的話卡在喉嚨中,任由震驚與悲傷澆熄所有的生命力。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一身貴氣的女人,如今徒留一個軀殼,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那個,如何能與她認識的宇文夫人聯想在一塊兒!
於倩寧願相信,那只是一個玩笑,宇文旭為了報復她的一個玩笑。
宇文旭回頭,他幽深的瞳孔突然騰升一股恨意與她所看不懂的陌生……
「是一場車禍。你滿意了?」
她的心,猛地跳漏了半拍,刻意忽略他語氣中的嘲諷,忍住眼中的淚水問:「什麼時候的事?」
男人一聽,突然好笑地揚起嘴角,如此地陽光燦爛,卻又如此地諷刺揶揄。他的手,毫無預警地鎖著她的下巴,下顎傳來一陣劇痛,只是她,麻木了……
「什麼時候的事,你想知道??」
於倩無力地點頭,嬌俏的鼻頭已經酸楚得通紅。
「就是在你把我拋下的前一天,在你面無表情地告訴我,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遊戲的時候。在你頭也不回地奔向江子謙的時候!」他的嗓音震耳欲聾,明明是這樣地低沉,卻猶如千軍萬馬,將心踩得破碎。
她的呼吸倏地變得蒼白無力,一滴淚「啪啦」一聲響落在他的手掌間。她的淚,是熱的;他的手,是冷的……
但那顆淚顯然沒有融化他五年來所承受的痛,心理上的,肢體上的,精神上的。
於倩只感下巴一陣松,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朦朧的視線裡,任由她嬌小的身子倚在病床旁,無力地滑下……
白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著,詭異的靜謐縈繞,儀器上的聲響是床上人生存的唯一證明。於倩的眼淚飄然滾落,努力地撐起身子,小手在撫上那張青筋凸顯的輪廓時,終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伯母,倩倩來了……」
「倩倩,遲到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