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的濃濃眷戀淡褪了許多,對他的碎碎抱怨卻增加了不少?
愛情本該就像白開水,從來都不該奢望是藍山,留得住的他,她卻不懂得珍惜,難道真要等到把他都失去了,她才獨自懺悔莫及?
那些不該有的天真妄想,都忘掉吧,忘掉了就好。
唐小鴛覺得舒暢了許多,胸口也不像剛才的憋悶了。她站了起來,走回到發球檯去找慕容英堂,他卻並不在那兒。
一旁的侍從很乖覺地提醒她:「慕容少爺在那邊。」
唐小鴛感激的一笑,就朝著侍從指示的方向找去。
原來慕容英堂並沒在打球,而是和一群同樣的紈褲子弟在那裡說笑。怪不得找不到了,這人也真是的,走開了也不說一聲。
唐小鴛正準備走過去罵他,結果卻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只見是一個陌生的翩然公子哥:「喲,英堂,你不是正和那個女明星談戀愛麼?叫……叫什麼來著?」
一旁的一個男子沉沉道:「鄭茗綺。」
「對!就是她!不是前陣子還為了她跟你老爸鬧翻了嗎?事兒弄得挺大陣仗的,怎麼這會兒又換啦?」
慕容英堂本來是笑著,聽到這話就冷了臉:「誰說是為了她!」
「這還發火了,看來挺上心啊,那你說吧,不是為了她,難道是為了剛才那個妞?」
先前說是鄭茗綺的那個男子又說話了:「是呀,沒見你為了誰喝個咖啡,就把休息室給包下來的,裡面那妞鐵定是你新任!」
唐小鴛聽到他們說到自己了,於是故意咳了兩聲,然後才走了過去。
慕容英堂見她來了,詢問她道:「好些了嗎?」
唐小鴛點點頭,然後挨個把眼前的人看了一遍,說:「各位好,我叫唐小鴛,不是慕容的女朋友。」
搞得在場的人無一不是瞠目結舌、面面相覷了,連慕容英堂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良久才曉得該打趣她:「你這自我介紹也太奇怪了,人家都是說『我是誰誰誰,是誰誰誰的女朋友』,你卻偏偏倒著來,非說自己不是我女朋友。」
唐小鴛睥了他一眼:「我本來就不是!」
一旁的眾人收了收下巴,聽他們這一番對話,以為是情侶間的笑罵,於是對慕容英堂也不客氣了:「我說慕容,人家唐小姐這是害羞,你這都不懂,還怎麼當人家男朋友啊?」
慕容英堂哭笑不得,這下子好了,自己挖的火坑自己跳,沒辦法,對著這群人越是解釋就越抹越黑,他若坦然從容,他們倒還容易消停,他這麼一想通,索性就不作辯解了。
唐小鴛本來想說些什麼的,隱隱卻覺得背脊發寒,人有時候很是奇怪,如果有人在背後緊盯著你,你不回頭也能察覺,唐小鴛就是,她一回頭,正好迎上了項澤那似怒非怒、似憎非憎的眼神。唐小鴛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兩把刀刃釘住,全身血液都不會流動了,她甚至大氣不敢出一口,只是看著項澤盛氣凌人的眼神。
短短幾秒鐘,卻像放慢到一個世紀那麼長。唐小鴛幾乎就堅持不住了,項澤卻突然收回了目光,轉過了身子,自顧自開始打球。
唐小鴛就沒那麼從容了,自從她碰上了他的眼神,她就再也挪不開目光,她好像知道慕容英堂把她拉到旁邊的位置上讓她坐,她也好像記得,那一眾的公子哥都在七言八語說著些什麼,只是她聽不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唐小鴛清晰地看見,項澤優雅流暢的揮桿,然後,那一個小白球在他精準的力道之下,劃出一條優美的長長拋物線,一直飛越、飛越,變得越來越小,猶如是在那一片湛藍的天幕上,揮畫出生動至極的圖線,然後,小白點終於墜地,穩穩落在了圓弧輪廓的果嶺上。
他英姿颯爽的樣子,完美得堪比希臘神話裡的阿瑞斯,世間最美的男子。
唐小鴛開始恨自己,恨自己只要一碰上他的事情,她就會變得無比脆弱。她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她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堡壘,在他面前總是一擊即潰。
她太明白自己的弱點,所以,兩敗俱傷她也要克服掉它。
她只好讓自己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