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來子的傷恢復的很不錯,再過幾天就可以去御前聽差了。
這一半要歸功於西月,她每天都準時帶著太醫去小來子那裡給他換藥,還讓御膳房給他熬了各種適合補傷的藥膳。當然了,差遣太醫和御膳房的權利是乾隆給她的,不然的話,憑她現在一個小太監的樣子,誰會聽她的?
「小玉子,小來子還沒有好嗎?」永諾來找小玉子,小來子受傷養身的這些日子,因為西月常往小來子那兒跑,所以兩個人常常錯過見面的時間。
「九阿哥,小來子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天你就能見到他了。」西月的笑容溫柔而甜蜜,對著這個九阿哥,她從心底裡都覺得親切。
九阿哥點點頭,默不作聲的離開,臉上有著他這個年紀少有的落寞。
西月看著他小小的身影靜靜的離開,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傷感,她似是有所觸動的忍不住追上去,「九阿哥,小來子不在,但是我有空啊?要不要我陪你玩?」
「你可以嗎?」永諾的眼睛亮了亮。
「當然可以!」西月誠懇的點頭,「你想玩什麼我都可以陪你!」
「真的嗎?」永諾的臉上有了開心的笑容,「我只想要你幫我讀書!」
「讀書?」
「是的!」永諾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到西月面前。西月一看,臉上略顯驚訝,「這不是我的書嗎?」原來永諾拿出來的是一本當初西月行李中帶來的簡體小說,不知道怎麼會在永諾的手裡。
「宮裡沒有人認識這裡面的字,就連皇阿瑪也不全認識。你認識嗎?」永諾滿懷期望的眼神看著西月,等著她的回答。
「我當然認識啊!」西月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真的?太好了!」永諾高興的拍著小手跳了起來,「早知道我早就來問你了!小玉子,你要真的認識,我一定讓皇阿瑪好好賞你!」
「行了!小玉子才不希罕那些賞賜呢!來,我們開始讀吧!」
西月輕快的語氣,讓永諾怔了怔,他歪著小腦袋認真的看了看西月,溫順的走到西月身邊坐了下來。
很奇妙的,當永諾小小的身子挨著西月,她的心裡如同有一條溫暖的小溪歡快的流過,讓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覺得快樂和滿足。
她定下心來,給永諾讀了幾頁,停下來問道:「九阿哥,可這是大人看的書啊,你有興趣嗎?」
永諾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其實聽不懂,但這是我媽媽的書,我有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九阿哥!」西月的聲音突然哽咽,可憐的孩子原來並不是喜歡這本書才要她讀,只是因為太思念自己的媽媽!她看著永諾稚嫩的小臉上掛著的淡淡淚痕,心裡莫名的酸楚起來。
「很想媽媽嗎?」
「是,皇奶奶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很久以後才能回來。只是我想不通,為什麼媽媽臨走之前不告訴我?」永諾像是遇到了知音,他仰著小臉問西月。宮裡的人都不願意跟他談論自己的媽媽,就連秋花也是,一談到媽媽就哭著跑開了。
「或許……」西月艱難的開口,在她眼前訴說著對媽媽思念的小人兒就是自己的兒子,而她卻什麼也不記得,什麼都不能給他!「或許她沒有時間,來不及去跟你說!」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永諾臉上有了笑容,「媽媽跟我分開的那天剛好是廟裡失火的時候,媽媽肯定是為了幫助別人才走的!」
「小玉子,你知道嗎?我媽媽很喜歡幫助別人哎,她對奴才們都很好呢!」小永諾對西月說著媽媽的種種好處。
西月疼愛的看著永諾,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耐心的聽著他的訴說,永諾每說一件事,她就在心裡默默的搜索一遍,看看在記憶裡有沒有一絲線索,到了最後,她苦惱的放棄了,永諾所說的,她絲毫沒有印象,她在心裡深深的自責著,對著永諾的臉也充滿了深深的愧疚。
小永諾並不知道西月內心的翻騰,從媽媽走後,第一次有人願意這樣跟他聊起媽媽,連皇阿瑪都不能做到!他感激的對西月說:「小玉子,你真好!謝謝你!以後,我們做好朋友行嗎?」
西月點頭,「行,九阿哥,小玉子很榮幸!」與記憶無關,眼前的這個小人兒就是讓她心中的母愛氾濫,她很想很想把他抱進懷裡。
從那天以後,永諾和西月真得成了永諾說的好朋友,永諾沒事就來找西月,讓西月陪他玩遊戲,陪他逛御花園,陪他讀書,陪他做種種他能想到的事……
因為和永諾走得近,西月當然和秋花碰過面。
秋花在看到這個小玉子的第一眼,嚇了一跳,這小玉子和皇貴妃簡直太像了!她試探了幾次,最後相信了這個小玉子不過是和皇貴妃娘娘長得相像的人而已,因為小玉子根本就不認識她!
這天下午,西月陪著永諾在御花園裡捉了一下午的蝴蝶,六月初的天氣,已經開始有夏天的氣息,跑來跑去的一折騰,兩個人都滿頭大汗,永諾更是累得耍賴,嚷著要小玉子抱他回去!
西月寵愛的看著閉著眼睛直顧撒嬌耍賴的永諾,只好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永諾玩得太累,沒走幾步,就伏在西月的肩頭睡著了,兩隻小手卻緊緊的勾著西月的脖子。
西月歪過頭看了看憨睡的永諾,心頭萬般思緒。永諾似乎越來越依戀自己,沒有一天不來找她,而她自己也是一樣。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想不起來?哪怕可以想起一點一滴也是好的啊!」
和永諾相熟以後,只要一空下來她就努力想著過往的一切,可每次都是以頭痛難忍告終。
如今,永諾越是親近她,她越是痛苦難言,親生的兒子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一點記憶沒有,那種無助,無奈,無言,又痛苦又酸澀又無計可施的感覺時時的折磨著她的心,讓她夜不成眠,讓她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