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樣子,到我這裡能做什麼呢?」紅袖坊的老闆娘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依然紅脂白粉的抹得滿臉春色。她挑剔的看著西月臉上的那顆大黑痣。
「我打雜也行,做飯也行,幫姑娘們洗衣服都行!反正我不賣藝也不賣身!」西月陪著笑臉說。
「哼,就你這樣怕是你想賣還沒人看你呢!」老闆娘翻了個白眼,不屑的說:「打雜的我也有,我要那麼多打雜的幹什麼?」
「老闆娘,你就用我吧!」西月見老闆娘沒有用人的意思,急了,她一下抓住老闆娘的膀子說:「老闆娘,要不這樣吧,我不要工錢,我給你白幹,你就給我吃點飯給我個地方睡覺就行,好嗎?求求你了,我實在沒地方可去,求你收留我吧!」
「不要工錢?」老闆娘一聽來了勁,這年月這種白幹不要錢的人可是難找,「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可沒逼你。」
西月拚命點頭,「是我自己願意的。」心裡卻在罵:「我靠,竟然跑到古代的妓院給人白幹活,真他媽的衰!」
「那行,九婆!」老闆娘喊,一個六十來歲的小老太婆跑了出來。
「九婆,把這丫頭給你用,做什麼雜事都行,晚上就讓她睡你那屋!」
「哎,好。」九婆應著,把西月領到後面去。西月跟在九婆後面走著,長長的出了口氣,總算,給她找到一個寄身之處。
從那天起,西月就跟在那個叫九婆的後面做雜事,九婆是個很精明挑剔的人,看不得西月閒下來,通常西月手上的事一做完,馬上她就會安排她做別的事。而且因為是妓院,根本就沒有什麼夜晚休息的時間,應該說越到晚上越忙。西月有時候累得真想跟九婆抗議,可是一想到外面的那些懸賞通緝,她就咬牙忍下來,在這裡累也好苦也好,總歸還是安全的,不用像在外面那樣四處躲藏。
這天早上,西月不知為什麼特別犯困,好不容易掙扎著醒來,到九婆面前報到時,還是比平時晚了一些。
「九婆,不好意思,今天不曉得怎麼的,就是想睡覺,醒不來。」西月對九婆陪笑臉。
九婆也不出聲,嘴巴呶呶灶台,說:「起遲了就沒飯吃,快去把姑娘們吃過的碗筷洗了。」
「什麼吃的都沒有嗎?九婆,我肚子好餓的。」西月捂著肚子,她是真的餓,哪怕有口稀飯也行。
「餓也得忍著,難不成還為了你一個人起鍋再煮嗎?」九婆不耐煩的說完就走了。
西月對著她的背影伸了伸舌頭,「變態的老姑婆!」西月心裡罵,可是罵歸罵,沒得吃還是沒得吃,西月一上午只有餓著肚子在廚房裡忙前忙後,好不容易忙到午飯時間,把飯菜給前面的姑娘們送完,回到廚房,西月開心的揭開鍋蓋,終於可以吃飯了,送菜之前,她偷偷的在自己的碗底下多埋了兩塊肉,這會兒,她得好好享用享用!
西月關上廚房的門,雖然知道九婆中午都是陪著老闆娘一起吃,不會進廚房,但是做賊心虛,那兩塊肉是她偷來的,所以還得偷著吃。
想到那兩塊肉,西月就想笑,到這兒有好幾天了,都還沒有吃過一點帶油水的東西,那九婆比老闆娘還刻薄!她迫不及待的從碗底掏出肉,想要先把肉一口吃了!
沒想到肉剛到嘴邊,才聞到那肉香味兒,西月就沒來由的一陣噁心,胃裡直泛酸,她定了定神,覺得好些了,又準備把肉放進嘴裡,這次可好,噁心來得更強烈,她根本沒辦法控制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連忙放下碗,捂著嘴巴衝到外面水池邊,張嘴就嘔了起來。
「天哪,真難受!」西月好不容易吐完了,她站起身子直喘氣,可憐的她一早上就沒吃東西,吐出來的除了水就沒有其它東西了。
西月又習慣性的撓了撓頭髮,轉過身來準備進廚房,一轉身,卻看到九婆正冷冷的盯著自己看。
「九婆,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著涼了。」西月訕訕的說著,不好意思的連忙進了廚房,她得把那兩塊肉趕緊塞嘴裡,可不能讓九婆看見。
九婆並沒有跟著西月進來,卻去叫來了老闆娘。
「東月,你過來!」老闆娘叫,東月是西月進來的時候騙老闆娘的名字,她不沒傻到把通緝令上的真名說出來。
「你是不是懷孕了?」老闆娘見西月站到自己面前,便問。
「懷孕?怎麼可能?」西月一聽嚇了一跳。
「不可能?那你剛才吐什麼?」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吃壞了東西或者是著涼。」
「東月,我問你,你老實回答我,你在來我們這之前有沒有過男人?」
「啊?」西月臉紅了,雖然是有過,但是老闆娘這樣當面直接了當的問,還是讓她很不好意思。
「啊什麼啊?是有還是沒有?」
「嗯,這個,我,沒,沒有。」西月有些心虛,語無倫次的說。
「沒有?算了吧,我看女人看得多了,肯定是不會看錯的。你騙不了我的!」老闆娘冷哼了一聲,轉臉對九婆說:「你去把陳大夫找來。」
那個陳大夫是專門給紅袖坊的姑娘看婦科的,老闆娘等陳大夫一進來,直接對他說:「給她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了!」
「哎,好的,老闆娘!」陳大夫應著便走到西月面前伸手給她搭脈。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西月心裡已經有些擔心了。在等陳大夫來的這段時間,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姨媽確實已經過了好多天沒來了,之前因為皇后的事情加上後來逃亡,所以她根本就沒想到這上面。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陳大夫的臉色,多麼希望陳大夫會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惜,事與願違,陳大夫認真的給西月搭了兩次脈後,站起來對老闆娘說:「這個姑娘是有了!」
「什麼?大夫,你會不會弄錯了?」西月震驚的叫。
「弄錯?怎麼可能弄錯,陳大夫替我們紅袖坊看了近二十年的病,多少姑娘在他手上確診過,誰都會弄錯,陳大夫絕對不會弄錯的!」老闆娘說。
「我就說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事,光幹活不要工錢的人!原來是出來躲事的!」九婆在一邊說風涼話。
「我,我……」再是伶牙利齒的西月,這會兒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除了震驚就是恐慌。
「行了,廢話不用多說了,你收拾東西走人吧!」老闆娘冷漠的說。
「不,老闆娘,你讓我留在這兒吧,我不能出去!」西月聽到老闆娘要她走,急得去求她。
「不可能的,我這個地方只養女人,不會養小孩的!你別再這兒給我添麻煩了!」
「老闆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你別求我,我是開門做生意的,我這種地方有個天天哭天天吵的小孩還怎麼做生意?不用多說了,快走吧,有求我的時間,還不如去找找孩子的爹,讓他負責不是比什麼都好?」老闆娘說完,無情的轉身就走,根本不理在她身後苦苦哀求的西月。
「走吧!別在這兒磨嘴皮了,這裡是妓院,老闆娘不可能讓你留在這兒的!」九婆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把西月的包裹收拾好了,扔到西月面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也走了。
西月撿起自己的包袱,她的心裡亂成一團麻,想哭又哭不出來。她默默的走出妓院,她不怪老闆娘,做這種逼良為娼的生意人,必定不是什麼善人,怎麼可能會發善心收留她呢?
「我竟然懷孕了!我竟然懷孕了!」西月沿著妓院的牆根慢慢的走著,不用想這個孩子當然是乾隆的,可是現在,乾隆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只是一個一心要定她死罪的皇帝,他還會認這個孩子嗎?
「怎麼可能會認,他有那麼多妃子為他生孩子,哪個皇帝不是兒女一大把,怎麼可能會再意我這個?況且在他眼裡已經認準了我和福爾康有私情,說不定別人一挑唆,他還把這個孩子當成是我和福爾康私通才有的呢!」
西月邊走邊想,她抬頭看天空,從古到今,天空一直是那個天空,從來沒有變過,只有她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的大起大落,變化異常!
西月還沒有走多遠,就覺得累,只想坐下來,眼皮重重的又想要睡覺,她沿著牆根就地坐了下來,「怪不得總想睡覺,原來是懷孕的反應。」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無奈的說:「寶寶啊寶寶,你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哪怕早個十來天,在媽媽還沒有逃亡的時候也好啊,那個時候說不定你那個皇帝爸爸還會因為你網開一面,可是現在,你說我們倆個能到哪裡落腳啊?」
西月越想越難過,書上電視上都看過,宮裡的妃子要是懷了皇帝的種,待遇都會大大提高,她也是懷了龍種,別說待遇了,卻連容身之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