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等搜遍了整個紫禁城,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次日凌晨,待乾隆退朝回來,爾康上前匯報,並沒抓到人,他有些沮喪。
「這不是怪了,上次臥佛寺的事人到現在也找不到,這回子在宮裡又是找不到人,難不成這些人都是天兵天將?可以來無蹤去無影?」乾隆大手一拍書桌,「給我查,細細的查,朕就不信抓不到人!」
「啟稟皇上,皇貴妃派人來說,她想起來那個推她入井的人開始一直是用我來稱呼自己,但最後卻說了咱家兩個字。」小柱子進來,西月還在發燒,乾隆不允許她下床亂跑,所以她想到這個重要線索,就派人來傳。
「咱家?」爾康重複了一遍,看了看乾隆,「這一般都是太監的自稱,而且都是在宮裡有些地位的太監。」
「爾康,還等什麼,去查!宮裡大大小小所有的太監都要查,昨天下午不當值的,或者沒有人證明那個時間在做什麼的,全都給我抓起來,任何主子的寢宮都不能錯過,如果有誰膽敢阻攔你的搜查,傳朕的口諭,殺無赦!」
「喳!臣這就去辦!」爾康一夜未睡,這一會兒,有了這條新線索,又精神抖擻的領命而去。
這樣一來,宮裡亂翻了天,各個宮各個殿都有太監,這樣挨個查過去,弄得所有的太監們各個人心惶惶,那些當時不當值又沒人證的,最害怕,哪怕當時自己是在屋內睡大覺,只要沒人證明都不行,統統帶走。
「這可怎麼辦?」嫻貴妃比起太監們更加慌亂,「如月,你說皇上怎麼會只隔了一夜就把嫌疑人鎖定在太監身上了?海公公當時蒙著面,那妖妃應當認不出來啊!」
「是啊,奴婢也覺得奇怪,不過,娘娘,你不用怕,海公公德高望重,福大人應該不會懷疑到他頭上的。」
「算了吧,那個福爾康,對皇上忠心耿耿,他的眼裡心裡只有皇上一個人,其他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要是海公公找不到證人證明自己當時不在場,他是照抓不誤的!」嫻貴妃擔憂的說。
「那怎麼辦?要不奴婢去通知海公公趕緊跑出宮,娘娘,你看行嗎?」
嫻貴妃搖頭,「這個時候,皇上肯定是下令封鎖各個宮門,別說是海公公了,估計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這個時候跑,反而露了馬腳。」她想了想,「如月,你趕緊去通知我父親一下,然後再去海公公那兒探探情況。」
「好!」如月應著退了出去,嫻貴妃一個人留在寢宮,不安的走來走去,她害怕海公公要是被抓的話,那麼她和自己的阿瑪就會完了。
「西月,聽話,把藥先喝了。」乾隆坐在床邊,接過秋紅手上的藥碗,耐心的勸說西月喝藥。
這次落井,讓西月確實大傷元氣,整整高燒了兩天不說,還外帶感冒咳嗽,拉肚子。所以太醫院每天三頓給她熬了好幾碗藥要她按時喝下去,她不知道那些御醫都給她熬的什麼藥,簡直就是苦得讓人無法承受,估計藥還沒有到仙月閣門口,她就已經聞到了那股子藥味兒。
「我不要喝這個藥,聞到我都想吐,我自己帶的藥,效果比這苦死人的藥好多了。」西月捏著鼻子堅決不肯喝。
「你那是治病的藥,這碗是補藥,是讓你補補虛弱的身子。」乾隆陪著笑哄她。
「不喝,不喝,就是不喝!」西月把頭扭到裡面,「我不需要補身子,太醫不是都說了,我的身體比宮裡其他女人都強壯嗎?還補什麼補?補多了要流鼻血的!」
「說是這樣說,可是這回你受了傷啊,再強壯的人在井裡那樣一泡,都經不住的,西月,西月……」乾隆還想勸,外侍進來傳說福大人來了,乾隆只好放下碗,囑咐秋紅她們繼續勸喂,自己走到外間。
「啟稟皇上,凡是可疑的太監都抓起來了,要不要給皇貴妃娘娘辨認一下?」爾康問。
乾隆點點頭,「朕去問問她。」
「西月,如果讓所有抓來的可疑太監都站在你面前,你能認出那個人來嗎?」乾隆又坐回西月床邊,柔聲問。
西月遲疑了片刻,說:「不能確定,因為當時他蒙著面,我又是在那種情況下,不過,可以試試看。」她覺得自己對那個人一定會有不同的感覺。
「行,那等你好些我們再去……」
「什麼等我好些?等我好些的話豈不是要把那麼多太監全關在大牢裡?那怎麼行?只有一個是害我的那個人,其他人都是無辜的,讓無辜的人跟著受罪,那多可憐。」西月不等乾隆說完,就先抗議起來,嘴裡嚷嚷著要下床穿衣服。
乾隆疼愛的看了看西月,她總是這樣,雖然嘴巴厲害,但是心卻是很善良,不像很多有權勢的人,出了事情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
西月由秋紅秋花扶著,已經從面前站著的二十多個太監前走了好幾個來回,她也沒看出哪個人可疑來。雖然那人蒙著面,但是西月記得那雙眼睛,那雙陰深深的眼睛,還有聲音,她已經試著跟這二十多個太監都說過話,他們的聲音沒有一個是那種讓人聽了就不寒而慄的。
「把他們都放了吧!」西月終於放棄,她的感覺很好,可以確定這些人裡沒有害她的那一位,何必讓這些無辜的人跟著倒霉。
「西月,你真的確定?」乾隆在西月身後問。
「確定。他們都不是害我的那一位!」西月肯定的說。
「既然如此,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乾隆向這些太監揮揮手。
「謝皇上,謝皇貴妃娘娘。」二十來個太監幾天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們太感激這位皇貴妃娘娘不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的那種人,不然他們的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爾康,宮裡所有的太監全都查過了嗎?沒有時間證人的就這麼多了?你肯定一個都沒漏嗎?」乾隆不相信的問爾康。
爾康低頭想了想說:「皇上,只有一位沒有帶過來,就是那位伺候先皇的海公公。微臣去的時候,據說他身體不好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臣看他年事已高,也就沒有強逼著帶他過來。」
「海公公?」西月的心裡沒來由的緊張了一下。「我想要去見見這位海公公。」她突然正色的對乾隆說。
乾隆看著西月點點頭,他的心裡也感覺不,於是一行人很快去往海公公的住處。
「海公公,海公公,皇上駕到了!快起來迎駕!」小柱子先行一步通傳。
「皇上!」躺在床上的海公公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乾隆和西月的方向,他的眼神剛好和西月的迎合。
那個眼神,那個陰沉沉的眼神,西月猛的打了個寒顫,「是他,就是他!」西月指著躺在床上的海公公突然叫了起來,那個眼神,絕對錯不了,只要是看過那個眼神的人,都絕不會忘記!西月無法控制的害怕起來,下意識的往乾隆身邊靠近。
「什麼?」乾隆和爾康都震驚的叫了一聲,西月怎麼一進門就如此肯定的指向海公公?
「沒錯,就是他!就是他推我下井的!他的眼神,我幾輩子都不會忘的!」西月再一次確認。
乾隆使了個眼色,早有侍衛衝到床前,用劍指住了海公公。
「你為什麼要害我?我跟你無冤無仇的,我甚至都不認識你!」西月終於平靜了些,壯著膽子往海公公的床前走近了幾步,她其實是很想衝上去揍他幾拳,好好出口惡氣,但是海公公那陰森的眼神總是讓她心裡毛毛的,況且海公公又是個臥病在床的老人家。
「是啊,海公公,你是先皇身邊的功臣,朕一直許你在宮內居住也是看在先皇的份上,且皇貴妃與你並不相識,無怨無仇,你何於做出這種事來?」乾隆震驚之餘不解的問。
「皇上,恕老奴不能起來給您叩頭了。」海公公好鎮靜,好像沒聽到乾隆的問話一般。他一開口,西月就更加肯定是他了。
「海公公,皇上問你話呢!」爾康提醒。
「呵呵,皇上,恕老奴不能回答了,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來來回回,欠人的情總是要的……」海公公看著屋頂,突然身子抽搐起來,「呃,呃……」他的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身子也跟著扭動起來。
「海公公!」爾康大驚,立刻衝上前去拉住海公公的手。
但是,已經遲了,海公公只是扭動了兩下,身體便直直的一挺,兩手撒開,雙眼圓睜的動也不動了!
爾康伸手探了探海公公的鼻息,回過頭對乾隆說:「皇上,他死了!」
西月大驚失色的看了看乾隆,下意識的往他身邊靠了靠,她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這個陰深深的太監死在自己的面前,她還是有些汗毛豎豎的。
乾隆摟住西月,眉頭緊皺,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他們一到,海公公就死了。他示意爾康仔細查看一下。
爾康認真的看了看海公公的屍體,床邊小几上的一個茶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起茶杯,裡面還有一點未喝完的茶水,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皇上,海公公應該是被人下毒死的。這杯茶水很有問題。」
「哼!」乾隆冷哼了一聲,看來要害死西月的幕後主使厲害的很,連海公公這樣的人都被他所控制。
「爾康,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到朕的御前伺候,全力以赴調查這件事,如果查不出來,朕就唯你是問!」乾隆火大得很,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僅僅是要害死西月那麼簡單了,竟然敢在他乾隆王的皇宮裡草菅人命,還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嗎?
「是,皇上!」爾康領命,「不過,皇上,微臣有種感覺這次的事件和上次臥佛寺的事件,幕後的人應該是有關聯的,臥佛寺的人自那以後也是一點蹤跡沒有,而這次我們才找到海公公,已經有人先下手讓他永遠閉了口,但是他們的目的都是衝著皇貴妃娘娘來的。」
乾隆點頭,這個處心積慮要弄死西月的人到底是誰?
「依微臣看,」爾康繼續上次沒有說完的話,「這個人應該是我們宮裡頭的人。因為只有我們宮裡頭的人才會對皇貴妃的行蹤和習慣瞭如指掌,上次去臥佛寺,太后是臨時決定的,皇貴妃會去也只有宮裡的人知道。況且,皇貴妃在外面無親無故,更不會有仇家。」
乾隆和西月都點頭,爾康說得合情合理。
「敢問娘娘在宮裡頭可否有什麼值得懷疑的人?」爾康問,希望從西月處得到一些線索。
西月想了想,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嫻貴妃她們幾個,上次她們不就是合計要毒死自己的嗎?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沒有證據,她也不能亂說,萬一說錯了話,害死了人,那她的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她只好說:「宮裡也無非就是那些妃子嫉妒心重的背後說說我壞話而已,至於誰會這麼大膽子,我也不好說。」
爾康點頭,抱拳說道:「皇上,娘娘,請放心,微臣一定竭盡全力找到這個幕後的指使人!一定會將他帶到皇上和娘娘面前!」
一行人無奈的打道回府。
海公公死了,爾康負責將此事徹查到底。
乾隆下了令,仙月閣的所有人都必須看好西月,在她的身體調養好之前,不允許她到處亂跑,儘管西月認為自己早就好了,但是秋紅她們因為怕被乾隆怪罪,死活都不讓西月出去。
宮裡似乎暫時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