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妤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她夢到了她和赫連野的小時候。
赫連野出類拔粹,小時候就很優秀,以他和安司謙為首的,在國小和國中的時候就是那麼的獨天厚地,眾星捧月,喜歡他的女生很多,她整日就跟在他身後幫他趕走那些鶯鶯燕燕,赫連野從不拿正眼瞧她,似乎對她這種存在的方式表示默認。
他喜歡欺負她,卻又見不得別人欺負她,好像這種特權成了他一個人的專利,赫連妤生來就是給他赫連野欺負的。
他後知後覺的愛上她,在赫連妤以為他的心底深處最愛的還是蕭以凝時,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自己默許的方式也深愛著她。
醒來的時候,腮邊全都是淚,赫連妤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沒辦法再繼續了,以前他不愛她的時候她也不覺得會有這麼辛苦,現在想他的時候,連呼吸都覺得是疼的。
赫連城又派了幾名傭人來照顧她們母女,惜惜很乖,沒有再吵著要爸爸,赫連妤可以靜下心來想清楚一些事。
想到他將公司所有股份都還給她的動機,還有昨天他離開時背影的蕭條……
「咚」的一聲,聽到樓上房間裡傳來的聲響,赫連城不放心,連忙跑上樓去查看,赫連妤一臉驚慌亂措的跑下了樓來,看到赫連城時,她有些失控的抓著他的手臂問著。
「他是不是要走了?」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要走,要拋棄我和惜惜了,這次走了他就不會再回來了,是不是?」
赫連妤一雙澄澈的眸子裡噙滿了恐懼,她怎麼想都認為這個可能性最大!
赫連城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摸了摸她的頭,心裡在感慨,他真是見不得她這副愁苦不堪的樣子……
**************
魅色
赫連野和池顥手裡各拿著一個酒瓶,兩人都是一臉沉痛之色,赫連野的臉上更為絕望。
他身上穿著一件淡紫色襯衫,最上面兩粒紐扣沒系,下巴的鬍子看上去也有些渣人,他的雙眼裡沒有了感情,沒有了溫度,好像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們做男人怎麼就這麼辛苦呢?你不專情的時候,那些女人會罵你沒良心,可是等你專情了,又沒有人信你!他媽的女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最近好像為情所困的池大少遇到了難纏的對手,幾次打電話給赫連野都會問她,該怎麼樣討女人歡心,送她什麼東西她會喜歡呢?
「顥,動心了吧?」赫連野不可置否的笑笑,可以為情所困,他覺得還是幸運的,他現在就很後悔,不能在他和她彼此相愛的時候能再對她再好一點,等他發現了自己沒有資格了之後,就連放手,都不是他自己能選擇的。
他一點都不覺得赫連妤的心思難猜,從小到大,她轉了下眼睛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當初得到她的時候也是那麼的容易,所以他沒有好好珍惜,其實比起傷害她的那些事,他為她做的,其的很少……
赫連野想,他這輩子就注定要孤苦一生了,哪怕他可以以一已之力,重新獲得至高無上的財富,可是他的生命裡沒有了赫連妤,就像是潭死水一樣了。
「以前我看著司爵為愛折磨的瘋樣,還有你現在的樣子,我是真的不敢沾上癮的,可是,愛情這玩意,好像你不知道的時候,它就已經找上你了……」
池顥自嘲的笑笑,原來這個世上最毒的毒藥,就是愛啊……
「兄弟,我說!你真的要走啊!哪怕你不是赫連集團的太子爺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干啊!」
以他的能力和實力,稱霸一方是遲早的事,他們都是十幾歲都出來打滾摸爬了,積攢了十多年的社會閱歷和威望,也不是什麼人都會有今天的成就的。
赫連野又啜了一口酒,然後搖了搖頭,「繼續留在這裡,我怕我看到她會瘋!」
面對著她那張純真的小臉,他只會更加的自卑和煎熬,如今的他,怎麼配得起那麼美好的女孩?
看到她,卻又得不到她,能不瘋嗎?
池顥又在他耳邊說些什麼,赫連野沒有認真去聽,他的身體倚在了沙發背上,抬頭看著那璀璨的霓虹燈,那樣一閃一閃的,好像某個人的笑臉啊!
*********
赫連野能帶走的東西並不多,他身無分文,只除了脖子裡那條墜子,他還想拿回他落在她手裡的手機。
那裡面有他的精神寄托,在他知道自己快要失明的那段日子,他就靠著她和惜惜的照片渡過那些難熬的時光的。
在這樣一個萬籟俱靜的夜裡,赫連野喝了那麼多酒,可是頭腦還是那麼的清楚,他拒絕了池顥要送他回去的建議,就這樣一路走了回去。
別墅外很黑,赫連野閉著眼睛都能走進去,他沒有從正門走,而是來到了後花園外,看著二樓的臥室裡那扇緊閉的窗子,他的心沉了一下,然後身手利落的向上攀沿,不一會就躍上了對面的陽台,跳上去之後輕輕的推了推窗子,然後就拉開隔離門直接進去了。
這是一間粉色的嬰兒房,就連睡覺的時候房間裡都有一盞微弱的檯燈亮著,床上的小人兒在他靠近的時候,像是心有靈犀似的,赫連野的手剛靠過來,赫連惜就睜開了眼睛。
「爸爸?」惜惜睡的還有點迷糊,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喃喃的叫著來人。
她從小對他的依賴性就高,夜裡睡不踏實的時候都是赫連野哄著她的。
看到她那雙半睜半瞇的大眼眨著,赫連野走過去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托抱在自己的懷裡,四歲多大的女兒在他懷裡顯得格外的嬌小,赫連野眼神癡癡的盯著那張小臉,聲音都哽咽了起來,「是爸爸,惜惜你乖,繼續睡……」
於是又像以往幾百個夜裡,她趴在他身上睡,赫連野不眠不休的看著她,只是那一雙小手依賴性的抓著她,嘴裡又咕噥著,「爸爸你不可以再走了哦,媽媽哭的好傷心,惜惜也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