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妖妃  第4卷 196:午門處斬【下】
    同日。

    夜深之時。

    御書房內仍舊是燈火通明。

    白汐站在朱門外,遲遲未有上前去。

    她不知進去了該說些什麼,更不知冷鳶會如何嘲笑自己。

    儘管她自信蓬勃,確是不敢挑戰一個帝王的忍耐力。

    正當她轉身欲走之時,猛然想起譚玉瑩臨時時的悲痛欲絕,心一橫,頓下腳步,緩緩朝御書房走近——

    「王——」

    站在門外的公公正想要給白汐行禮,而被白汐阻止了。

    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見公公很識相地閉上了嘴,白汐緩緩推門走入——

    入眼的是埋首批奏的冷鳶,他的身旁站著小公公,小公公注意到白汐,也想要行禮,卻被白汐一個眼神給禁止了。

    白汐站了幾秒,冷鳶卻依舊沒有抬頭。

    白汐知道,他不是沒發覺,只是不願見到她罷了。

    這一刻,面對冷鳶的視若無睹,她突然很想走——

    可——

    最後,她還是準備轉身離開——

    「既然來了,為何又走?」

    身後傳來一陣很淡的聲音,如一股涼風,直逼白汐的後腦勺,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

    「王上政事繁忙,白汐就不打擾了!」白汐頭也不回,背對著冷鳶說話。

    冷鳶蹙起了眉,看似不悅,「你越來越無禮了,看來是朕——以往對你太過於縱容!」

    「是嗎?」

    白汐怔了怔,回過頭來,牽強般扯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一切可都是拜王上你所賜!」

    她目不轉睛地與他對視著,兩人的眼裡都有著雙方的影子,眼底更是有著說不出的情愫——

    也不知,為何會落得如斯田地。

    可白汐,並不後悔。

    冷鳶聽罷,臉色突變,內心有說不出的難過。

    他自嘲一笑,「是——都怪朕,都怪朕。」

    他垂首在躲開白汐的目光下嘲笑著自己,雙眼都覆上一層水霧了。

    此時此刻,他只覺心很涼,很空——

    白汐凝望著他的樣子,站在那兒沉默著,也不說話。

    良久——

    「不是有事找我嗎?說吧!」冷鳶抬頭,臉上又換上了一副淡淡的表情。

    白汐一怔,他的喜怒哀樂,竟能變得如此之快,須臾,很快地反應過來,「我希望,你能放了譚丞相!」

    白汐直插主題,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多做糾葛。

    那樣,她便能早點離開他的視線。

    可是——

    可以嗎?

    曾經她那麼的相信他,可他竟——

    「說理由!」

    冷鳶未曾想到白汐會為了譚權求情,那一切,對白汐充滿了不解。

    原來,他真的不瞭解她,就連她想什麼,他都很難想到。

    「很簡單,如若你能將朝中所有的貪官污吏都處斬,那麼譚權的命,你該殺,倘若你無法做到,白汐只會覺得王上你,對譚權殘忍,對譚貴妃更加無情!」

    白汐擲字有聲,鏗鏘有力,說的就好像是罵的一樣,把冷鳶點得一震一震的。

    許久,冷鳶才回過神來,「你是認為,朕不該殺譚權?」

    此刻他在想,只要白汐說個該或不該,他都會照樣執行。

    因為她那番話,很有道理。

    世上,真的沒有殺雞儆猴的例子了,已不復存在。

    「後宮妃子,不可干政。這個道理,白汐豈會不懂!如今白汐把該說的都說了,該或不該,都由王上決定,與白汐無關。」

    白汐輕佻蛾眉,站在那兒淡然自若,渾身的傲氣昭然,若處於山巔,睥睨天下的姿態。

    冷鳶不得不佩服白汐,上一刻還在為著譚權找理由,而這一刻,她又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直叫人想不出個所以然。

    「你的意思,朕懂了!」

    「如此,白汐告退。」

    也不容冷鳶再說些什麼,白汐盈盈施禮,信步離開御書房——

    她,盡力了。

    時間,於彈指間過去,今日,已是第三日了,王上對處理譚權的旨意遲遲沒有落下。

    這就意味著,再過兩個時辰,倘若沒有新的聖旨,譚權的人頭就要落地。

    也不知為何,白汐此刻竟感到緊張。

    白汐站在大殿之上躊躇踱步,來回地走著,儘管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擔憂之色,可冬雪還是看出來了。

    「主子,這又何苦呢?」冬雪站在一旁,很無奈地問著白汐。

    她知道白汐心中執拗的想法,可她也知道,譚權必然會死。

    至於為什麼這麼肯定,她也說不上來。

    直接吧,憑著這半年來的殺人經驗而感覺到的。

    當然,她希望這些都不會成為真的,若然——

    唉——

    總而言之,她不願看到主子不開心而又將所有的事情憋在心裡。

    白汐看了眼冬雪,眼神淡淡的,也不說什麼,思忖一會,又在那兒走了起來——

    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個圈。

    再望向殿外,慘了——

    最多只剩半個時辰了——

    行刑場。

    這兒四處都很安靜,太陽漸漸向上升爬,可它就如一個老人一般,動作十分的緩慢,爬了大半天了,也還是未能爬到雲中的最中央。

    可儘管如此,那照射而下的陽光依舊讓人感覺到十分的炎熱。

    監斬官臉上的表情看似有些著急,時不時地抬頭望幾眼天,然後又失望地回過頭,再冷冷地盯著眼前的譚權。

    譚權的背脊上邊掛著一個死囚的牌子,上面還附有他的名字——

    而他整個人頭髮凌亂,臉色憔悴,身上的白色囚衣也是髒不忍賭,他跪在邢台上,頭高高地仰著——

    一副視死如歸,正氣凜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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