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後位,朕不會廢黜!」
他凝著深邃的眸子盯著白汐,看起來,有些溫柔。
白汐怔然抬頭,他今日來,就為了說這事?
她一點也不驚訝,「早上的諭旨,我已經知道了!」
沒錯,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奇怪他,為何過來了就只說這件事。
接下來倒是冷鳶不知說什麼了。
其實——
他曉得白汐會知道。
「今日奏折堆積如山,朕有空再來看你!」他嘴角牽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神情有點尷尬。
白汐看見了,回之一笑,「王上政事繁忙,白汐耽誤王上了!白汐恭送王上——」
她深知,所謂的政事只是借口。
只是心麻木了,她也不去在意那麼多了。
逐客令都下了,儘管不捨,冷鳶還是邁開了腳步。
眼看著冷鳶的身影從清晰到模糊,白汐的心猛然痛了一下,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酸——澀——苦——等等等等……
幾百種味道縈繞心頭。
延至黃昏之時,竇馨王太后請人前去『壽康宮』,說是讓白汐去品茗的。
本想拒絕,但白汐仔細想想,前幾次她都拒絕了,這一次,不能再這樣下王太后的面子了,何況還是堂堂王上的母后!
雖然,她不喜歡王太后。
很快,白汐抵達了『壽康宮』,望著高掛在上邊的金匾,赫然入目的三個大字,讓白汐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壓抑感。
叫她來,說是品茶,一定沒什麼好事吧。
要是她沒猜錯,肯定是為了那日她摔后冠而去的事情。
「王后真是大忙人,哀家叫人去請了好幾次,也就這次才有空過來!」王太后竇馨端坐在臥榻上,看似一臉的溫和,實則暗藏乾坤。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人不似表面看的簡單。
看到王太后,白汐不禁想起了華太妃,兩人是同樣的狠角,若不是冷壁深愛王太后,想必今日成為王太后的,未必就是她竇馨。
想及此,白汐微笑福身:「白汐自知有錯,還請王太后原諒!」
做人要知進退,分尊卑,否則,如何在這弱肉強食的後宮中生存下去?
何況眼前之人還是王太后呢!她白汐又不是傻子,這一點可是分得很清楚。
「哀家也沒要怪你的意思!」王太后悠然站起,由身旁的公公攙著從上座走下,至白汐跟前,聲音溫潤:「起來吧,哀家今日叫你來,是陪哀家品茗的,過去的事,就算了吧!」
她攙起白汐的手,目光望進白汐的雙眼,被她這麼一看,白汐挺不自在的,心中也感歎著,這丫的果真是珍藏不露,喜怒不形於色,果然是宮中高手,佩服,佩服!
王太后二話不說,就拉著白汐的手,走到臥榻上邊坐下,一個眼神示意,公公便開聲高亢:「上茶!」
話音落下,一名宮女端著茶壺走來,擱置在臥榻中央的桌面上,斟著茶——
頓時間,茶香四溢,白汐情不自禁般閉上雙目,深深呼吸一番,瞬間嗅出此茶香出自和何種茶——
「怎麼,聞出是何種茶了嗎?」
白汐剛睜開眼,王太后就開口問著。
白汐輕點下頭,「是紫蜀葵,此花茶適合在夏季飲喝,可清肺潤喉,功效極好。」
「看來王后對花茶挺有研究!」
王太后皮笑肉不笑,雍容的氣質在那刻顯得十分的猙獰,蕩然無存。
白汐一笑帶過:「略懂一二,都是平日裡看書得知,王太后誇獎了!」
白汐心裡生起了厭煩之意,俗話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對她不滿意也可以直接說出來,如此拐彎抹角的,跟事情兜幾百個圈都沒法回到正事上。
別想讓她相信目的就那麼簡單,世上沒這麼討好不吃力的事。
王太后微笑著,「趕快嘗嘗,看泡的如何!」
白汐也不推托,輕輕抿了一口,「嗯,很醇口,不過還有點腥味,王太后你也試下!」
這一刻,白汐有點做作了。
其實那花茶不是有點腥,是非常腥。
「哀家經常都喝,不急!」
王太后依然一臉的笑容,看著她的樣子,白汐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只感到此人有點老奸巨猾。
白汐也不拐彎抹角了,「既然如此,那麼白汐斗膽問下王太后,今次叫白汐來,有何事?白汐知道,不會只是品茶那麼簡單!」
她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王太后,丫的,都到這份上了,別告訴她真的只是喝茶。
突然,王太后輕聲笑了起來,「難怪鳶兒成日讚你聰明,哀家也不得不信了!」
她迎著白汐的目光,眉宇間風韻猶存,而白汐在她的眼裡,看到了她對自己的讚賞以及隱約間在閃爍的光芒,卻看不出到底是什麼。
「王太后,您還是開天窗說亮話吧!」真受不了,再這樣下去,天亮了也不可能得個結果。
猛然,王太后半瞇起了眼,上下打量了下白汐,才說:「不管你再如何聰明,哀家今日是要告訴你,在這後宮中,不是只有你,還有哀家!」
哼——
對於許多妃嬪無故身亡之事,她早已調查清楚,所有人都只是跟白汐發生口角,次日便死於非命,她斷定,兇手就是白汐,於是在一一追查之下發現,果然是白汐。
「本宮知道,但是也請王太后明白,冷鳶的王后是我,而不是您,更不是後宮的任何人!」
好犀利的言辭,頓時頂撞得王太后啞口無言,怒氣橫生:「你——你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