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的笑聲由她口中陣陣逸出,緩緩響徹整個屋子。望著白汐的目光極盡淒然悲愴,朗笑的同時,淚水跟著在眼角滑落,無盡淒涼。
驟然,她止笑,雙目一寒,瞇緊起雙眼,狠狠地瞪著白汐:「你很快,也會像我這樣!」
什麼?
猛然一怔,疑惑連連生起,斂起眉目,探問:「你到底是誰?」
「鳳——詩——詩!」對峙著白汐的雙眼,她一字一字將名字咬嚼而出,由齒間發出的縈迴喉音繞人耳際。
毛骨悚然。
鳳詩詩。
眉目再次緊皺,雖感名字幾分熟悉,卻不曾憶起,輕咳一聲,微笑道:「姑娘,看來你認錯人了。」
白汐心神開始學亂不寧,彷彿那名字會牽引她走入深潭漩渦,使她將來必將難以抽離,於是作棄再問,急於離去:「姑娘好生休息,我先告辭。」
她轉過身子步行兩步之際,一聲叫喚入耳:「表姐!」
猛然頓步,一股氣流由腳下直升腦門,緩緩回首,皺目凝望眼前面色暗黃之人,怔怔問:「你叫我?」
鳳詩詩含諷笑頜首,白汐心中大怔,後退幾步,巍巍欲倒,幸得草櫻及時攙扶:「我是你表姐?這…怎麼可能?」
她拚命回憶,可腦中一片空白,幾張模糊的面孔重疊又如天花散落,支離破碎。
鳳詩詩突然嘴角一扯,露出和煦笑容:「表姐,您忘記了我,總該記得姨娘吧?鳳瑛姨娘還好嗎?詩詩倒是想她了。」
「你…真是我表妹?」探索性問著,白汐在心中做起了分析:娘親姓鳳,此女子如是同此姓氏,又能說出娘親姓名,確有幾分可信。
可惜父母親已逝,未能為其說明。
於是,她放輕戒備,慎問:「既然如此,你為何獨處此暗無光日之地?」
恍然想起由進來至今,鳳詩詩都是這樣靜坐在那裡,動也未動,奇怪之下,也不做多想。
似是說及風詩詩傷心之處,她眸光轉動,淚光閃閃,噙在眼中,聲音沙啞:「詩詩慘遭奸人毒手,幾乎喪命,好在命不該絕,幸得宮中小公公得救,可…」言此,她聲淚俱下:「可存活一事,不敢張揚,雙腿受傷之後,一直未敢叫來太醫診治,僅靠小公公平日偷來的一些草藥敷傷,可詩詩自此雙腿作廢,再難起身行走!」
白汐聽得怒意橫生,怒火之氣燃燒而起:「何人如此心狠手辣,竟向你下此毒手?」
鳳詩詩黯然搖首:「可恨的是,詩詩也未知是何人所為!詩詩也曾托得公公為我追尋真相,可延至今日也未能查出所以,事隔多年,也怕是難以再查出真相。」
她嚶嚶做泣,楚楚可憐。
「所以,你一直呆在這幽暗之地,一來尋查兇徒,二來怕打擾我白府一家?」白汐心中動容,不管如何,鳳詩詩所言,已將她打動,眼前那單薄弱小卻堅強不息的身子自此深深地被她印在心中。
也對她是表妹一事,再無疑慮。
鳳詩詩沉默,算是默認。
白汐歎息走去她身側,握起她冰涼,略顯粗糙的小手,柔聲道:「你真傻!——詩詩,跟表姐走吧,出去外面,讓我照顧你,總比你呆在這裡好,也許,還能治好腳患。」
淚水凝聚雙眸的那一剎那,一抹奸佞笑意湧出,白汐心中一震,似是看見,卻看不清是真是假。
「表姐…」嗚咽一聲,鳳詩詩埋入白汐腹中,淚如雨下。淚水凝聚的那一剎那,一抹奸佞笑意湧出,白汐心中一震,似是看見,卻看不清是真是假。
風清雲淡白霞輝,驟雨風雲烏蓋頂。
世事難料。
前一秒還陽光四射,四映光輝,下一秒已雷鳴閃電,下起了傾盆大雨。
所幸剛好將鳳詩詩送到曦王府。
她曾想過讓鳳詩詩直接留在皇宮,安心休養,可加害於她之人,她未能知曉,在宮中待留,只會惹出禍端,而倚情閣,始終吵雜,況且鳳詩詩需要靜養,思前想後,她終是決定將鳳詩詩送來曦王府,起碼,這裡很安全,也起碼,他是她心中永遠最信之人。
「獨孤大哥…」一見到獨孤鴻,鳳詩詩便露出了整潔的皓齒,朝他欣然一笑。
經過了悉心的梳洗和打扮,鳳詩詩原先那蠟黃的皮膚煥然一新,雖說不上彈指可破,卻也稱得上皓脂凝膚。她五官標緻小巧,尤其那張殷紅小嘴,粉嫩潤澤,可愛怡人,舉止嫻雅,不失為一個窈窕淑女。
看到鳳詩詩能開懷一笑,白汐也甚是欣慰。
可心中不免喟歎:年僅二十的她,受了四年腿癱之苦,著實可憐。
「詩詩…」
雖幾年不見,獨孤鴻依然能將她認得,可當視線落在她坐的木質輪椅之上,目光陡然一亮,大震:「詩詩,你的腳…」
「沒事,都習慣了。」鳳詩詩苦澀一笑,目光倉皇逃離獨孤鴻那關切備至的眼神。
「怎會如此,你的腳,怎麼回事?」
「詩詩被奸人所害,致使雙腿癱瘓,無法站立,我在蓮花池後邊的偏僻深苑才找到她。」白汐痛然,一種情愫在心中氤氳。
不知是同情,抑或…
「豈有此理,此人竟如此心狠手辣,實在可惡。」
一拍身側的桌案,獨孤鴻劍眉緊蹙,怒道:「詩詩,你放心,我一定將害你之人找出,以償你癱足之仇!」
簷前雨停歇,清風陣陣,更顯清新,夾帶泥草的芳香,撲鼻而來。
將鳳詩詩安置好,白汐與獨孤鴻走在後院的小徑上,不時的清風吹來,怡人心境。
兩人久久不語,目光皆望前方,可心中,卻在窺視對方。
「近來好嗎?」白汐先開的口,聲音輕柔,心中有愧,不敢直視於他。
「皇后娘娘有心,臣,很好!」沉鬱的聲音,令白汐心頭苦澀,百味參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