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垂,風狂過;蕭蕭簌簌,葉狂落。
令狐堯帶著滿心的失望離開未音閣,獨留一心失落卻隱隱竊喜的白汐。她茫然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扇被令狐堯狠狠摔上,卻被風打得搖晃不停的門,很多年後,她才知道,這一切,都離不開他口中的那個婧兒——慕芷婧。
七日後。
未音閣安靜的院落,一樹枯枝,滿地黃葉。
天氣開始入冷,白汐身披一件暖襖,走在院落的小徑上,眼裡竟透著若隱若現的傷愁,凝了秋日裡的氣息,煞了一路的垂赤風景。
她的身後有草靈緊緊跟隨著,卻沒了草櫻的影跡。
「那一天,是你將草櫻絆倒的,對嗎?」
走在前面的白汐突然止住前行的腳步,沒有回首,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一怔!草靈萬萬沒想到事隔幾日,她仍能念念不忘。
「郡主……」草靈害怕到直哆嗦,支支吾吾,始終不敢否認,也不敢承認。
因為她是聰明的,懂得用肢體回答這個問題,默認這一切。
白汐轉過身子,含著澹笑,渾身散發出的淡雅讓人不覺著迷:「你如實說來,我不會怪你。」
「奴婢該死。」她撲通一聲跪,抬起噙著淚水的雙眸望著白汐,娓娓坦出:「郡主,你猜的沒錯,那天確是奴婢故意絆倒的草櫻,可是,奴婢真的是因為妒忌草櫻才起的懷意,奴婢再也不敢了,求郡主饒命……求郡主饒命!」
草靈落下顆顆晶瑩的淚珠,掉在地面上,沒有聲響卻濕了一片。
女人天生容易犯起嫉妒之心,白汐也無另外。
「我何時說過要降罪於你?起來吧。」白汐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將草靈攙起,心頭千思百緒,過去的她,何時有過這種感覺?被人眾星捧月般拱著?
是否地方不同了,感受也就跟著變化。
人,就是這般奇怪。
「謝郡主開恩。」草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順著白汐的力道爬起,眼裡血絲昭然,腫了一圈。
「你說說與草櫻的感情如何。」
鬆開草靈的纖手,白汐問及轉首,邁著纖纖蓮步,踩在枯黃的葉子上,葉子承受著重力的踩壓,發出嘶嘶的聲響。
「是。」草靈點首,陷入沉思,隨著她飄遠的記憶,那雙靈動的眸子越閃越亮,充滿歡喜。
「奴婢和草櫻是同一時間選進來的宮女,那個時候,我們一見如故,便成了好姐妹,沒想到,老天爺也成全我倆,竟同時安排我們伺候當時也剛入宮的郡主,可草櫻生性溫和,不懂如何討好主子,幸好奴婢膽子大,跟著些宮女學了些嘴上的本領,所以,那個時候郡主很喜歡奴婢,相反就很討厭草櫻,這樣一過,便是兩年,也已經習慣了郡主對奴婢的不一樣,因此,當奴婢在那日看到郡主眼裡只有草櫻的時候,一時妒火攻心,便做出了那種事情……」她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覺醒,看著白汐,帶著幾分哀求:「郡主,奴婢真的知錯了,請您再給一次機會奴婢吧。」
這一次,很真誠!
「好。」
聽於此,白汐終於露出了幾日來從未展現過的笑顏,那笑,笑得歡心,笑得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