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房裡亂糟糟的,地上擺著幾個行李箱,夏藍和阿喵正在打包行李。這時,外面有人敲門,阿喵深一腳淺一腳的跑過去,打開門,「阿南?」
經阿喵為他改變形象,阿南現在頗有幾分星相。一身黑色皮衣,頭髮染成了粟色,有些凌亂。掃一眼屋內,平淡的雙眸變幻些許顏色,「真的決定要走?」
「這還有假?姐們是那種開玩笑的人嘛?」阿喵讓進他,然後繼續收拾,「對了,你來這兒有什麼事啊?」
阿南走進去,目光直視兩人,「為什麼要離開?」
阿喵朝夏藍呶呶嘴,「問組織。」
夏藍抬眸掃過他,聳聳肩,「遲早要回去履行那個十年合同,早晚有什麼區別?」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阿喵朝她挑挑拇指,然後起身,抱著一個大紙箱走進臥室,邊走邊說,「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是連你都要相信事實就是那麼回事了。」
夏藍怔了下,嘴邊無意識的掀起一道自嘲。
倏地,她的手被人按了住,她蹙了蹙眉,盯著面前的人,「幹嘛?」
「你清楚自己要放棄什麼嗎?」
夏藍盤腿坐在地上,懶洋洋的說,「什麼時候,你們一個個都變成哲學家了?我不過就是哪來回哪去,又不是進棺材。」
凝視了她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他比你想像中要愛得多。」
細密的眉睫微微一顫,隨即,卻是搖頭失笑,「你被阿喵同化了?居然也變得這麼八卦了?」
阿南沒再說什麼,而是彎下腰有條不紊的幫忙整理。夏藍也不見外,慵懶的倒在沙發上,揉著酸痛的胳膊。著他三兩下就打包好一個紙箱,她索性趴在那一動不動。
「喂,你有什麼打算?」
阿南動作不停,輕描淡寫的說,「留在這。」
她挑挑眉,「還想守著她?」
靜默片刻,他輕輕應了一聲,「嗯。」
「呵呵,她還真是好命,有你這麼個死都要跟她綁在一起的人。」夏藍慢慢斂住笑,靜靜的說,「阿南,人生只有一次,要先娛已,再娛人。」
他不語,只是點點頭。
桌上手機一陣震動,她接起來,「喂?」
「我是韓子曦。」
「哦?有事嗎?」夏藍也懶得跟他客套,總覺得,這人身上秘密太多,還是少沾為妙。
「聽說你辭職了。」
「耳朵這麼靈敏?如果嗅覺能再好一點,將來一定可以為警界效力。」
「呵呵,我正在追求的女人想離開,我怎麼可能沒點動靜?」
「所以?」
「晚上請你吃飯。」
「沒空。」
「……別忘了,你還欠我的車費、醫藥費。」
夏藍一滯,抽抽鼻子,暗自罵了句摳門,然後大大方方的說,「我只有八點有空。」
「呵呵,我準時來接你。」
夏藍也不跟他多說,直接掛斷電話。一扭頭,發現阿南正盯著自己,「幹嘛,想把我的音容笑貌刻在心底啊?不用那麼麻煩,回頭你記得過來瞻仰下遺容就行。」
阿南垂下雙眸,「我欠小姐的,是條命。欠你的,卻是債。」
夏藍走過去,拍拍他的肩,「折成現金吧,這樣算起來簡單。」
說話間,阿喵沾了一腦袋鵝絨,幾乎是手腳並用的爬了出來,「天啊,我寧願扛一天攝影機,也不願意做這些!」
阿南無奈的歎息一聲,起身,「我來吧。」
「哦哦哦,」阿喵就像只小哈巴狗似的,吐著舌頭跟上去。
晚上八點,韓子曦準時出現。夏藍穿著牛仔褲,帆布鞋,隨便套了件寬鬆的休閒外套就下了樓。
看到她不施粉黛的清秀模樣,韓子曦雙眼一亮,欣賞的目光從上掃到下,然後十分紳士的拉開車門,「希望,今晚會是個愉快的夜晚。」
車子一路開到一家位於城西的法國餐廳,從一進門,夏藍不修邊幅的打扮就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如果不是韓子曦持有的金卡,她鐵定會被第一時間掃地出門。兩人被請到了貴賓席。時間不大,桌上擺滿美食。
韓子曦較女人還要修長白皙的手指,優雅的交叉在一起,似笑非笑的眸,凝望著她,越看越是說不出的心悸。彷彿,那是千年前就鎖定的凝眸。
夏藍的眉頭,漸漸攏了起來,就算她想刻意忽略,也沒辦法避開對面那對灼熱的視線。終於,忍無可忍,她伸出手,「拿來。」
他一怔,「什麼?」
「先生,進動物園看猴子還需要買門票呢,更何況您這樣眼睛眨也不眨的欣賞我這高級靈長類。」
「呵呵,」他失笑,倏爾又靠近幾分,舉手投足間巨星風采盡現無疑,「你一直都這麼有趣嗎?真後悔,沒有早一點發現,居然讓別人搶了先。」他刻意加重「別人」兩字,聽上去,格外的刺耳。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調向她身後,唇角微微勾起,「那邊,好像是你的朋友。」
夏藍順著他的視線扭過頭,一眼就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費司爵和安以諾。霎時,眉間摺印加深。一身黑西裝的費司爵,高貴,迷人,猶如降臨凡間的天神。旁邊的安以諾身著水粉長裙,飄逸,典雅。兩人站在一起,登對的讓人眼紅。
兩人也發現了她,費司爵神情冷漠,淡淡的瞥過她便擁著安以諾坐到了她身後。
夏藍轉過來,清冷的目光直逼韓子曦,「你故意的?」
韓子曦也不否認,而是微笑著說,「讓老情人看到你過得很好,不是最有力的反擊嗎?」
「哦,看來你對我的事情很清楚嘛。」
「呵呵,比你以為的要多。」
「不好意思,我不習慣你們這些精明人的遊戲,恕不奉陪。」她剛要起身,韓子曦卻不慌不忙的拉住她,「你確定,你要在那兩人面前落荒而逃?」
夏藍瞇緊眸,咬咬牙,乾脆下巴一昂,坦然的面對。
好吧,她承認她有虛榮心,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