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隨著榮德海來到了養心殿,挺直了脊背往殿中走去,進殿後,便按照嬪妃之禮向皇上請安:「臣妾恭請皇上聖安,皇上吉祥。」後便一直垂首等待著。
然半晌之後,仍不聞皇上喚她起來,她脖頸膝蓋都酸了,卻又不能動彈半分,唯恐失了禮數。
許久之後,才聞得玄溟冷冷的聲音:「起來吧!」
「謝皇上。」月芙忙謝恩站起身,忽然眼角掃到太后和皇后也在,便連忙向著她們屈膝請安道:「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望著楊貴人,面無表情冷冷道:「起來吧!」
月芙忙謝恩起來:「謝太后娘娘。」
玄溟望著月芙,半晌都沒有吭聲,到底是有多久沒有看到這張容顏了,許是有好久了吧,只是卻依然讓人難以忘懷,容顏還是當初的容顏,可人兒已經不是當初的人兒了,她變了,他也變了,怕是都再也難以回到過去了。
「楊貴人,你可知罪?」玄溟硬起心腸,冷冷地發問道,言中透出的那股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回皇上,臣妾不知何罪之有?」月芙依舊低著頭,聲音中透出一抹淡定和從容,彷彿這件事情與她並不相干,她只是旁觀者。
玄溟最恨她這股子冷靜,那樣淡漠,她難道就沒有其它的表情了嗎?其實她有,只是他忘記了,她會笑,會哭,會玩鬧,會撒嬌,只是斯人早已淡忘了罷了,他怎麼就不知道,如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是他,是他讓她變成今日這個樣子的。
「跪下。」玄溟恨得『啪』一聲將手掌重重地拍在案桌上,發出的響聲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皇后擔心皇上的手受傷,趕緊地想上前去看看,怎料,玉嬪和楊美人已經跑了上去,一邊一個對著皇上噓寒問暖,皇后便只好作罷,只靜靜地呆在皇太后的身邊,靜觀事變。
月芙無奈,只好緩緩地跪倒在大殿中,低眉垂首仍舊不言語一句話。
「好大的膽子,你竟然不知道你何罪之有?既是這樣,那朕就告訴你,謀害皇嗣這樣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你的心腸未免也太狠毒了些?」玄溟氣急敗壞地衝著月芙喊道。
他終究還是不信她,他終究還是要冤枉她,原來她一直都這樣不值得他信任嗎?月芙很是心灰,事情既已到了這一步,她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隨他怎麼處置便罷了,她真是天真,原以為他會護著她,不聽信旁人的讒言,沒想到到頭來,終究是虛空一場,這幾年的情愛與時光,真心與誓言,終究還是錯付了,罔付了。
月芙抬起頭,直直地盯著玄溟望,那眼眸裡有傷心,有怨恨,有愛意,也有恨意,她一字一句地對著他說道:「回皇上,臣妾並沒有這樣做,實在不敢承受這樣大的莫須有的罪名。」
「沒有嗎?你到現在 還要嘴硬嗎?難不成你現在是在向朕叫屈喊冤嗎?」玄溟站起身,一雙黑眸冷冷地望著她。
「臣妾並沒有做這樣的事,臣妾當然不能承認。」月芙步步不讓,怎麼也不肯白白受這冤屈。
玄溟走下殿中,站到離她幾步遠,爾後才冷笑道:「這御花園一事,眾人都看到是你將景貴妃推到在地,才使得她動了胎氣,險些一屍兩命,你險些害死了朕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毒婦,為何要這樣對朕。」玄溟氣極,忍不住上前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他。
月芙被掐的一陣吃痛,不得已只好抬起頭來望著玄溟,一抹清淚順著眼角滑落,墜落地上,崩裂開來,就如月芙的心一般,碎成千萬片。
月芙只冷冷地望著玄溟,一句話也不說,累了,便連看也不屑於看了,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不去看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龐。
「說啊,你給朕說話啊?你不是最能言善辯的嗎?怎麼不說話?啞巴了?」玄溟見她竟然敢無視他的存在,心中怒火大動,抬手就給了她狠狠地一巴掌,月芙頓時被打得跌倒在地。
月芙輕輕地抹去嘴角的一抹嫣紅,掙扎著起身,對著玄溟道:「皇上,臣妾並沒有這樣做,這景貴妃娘娘是自己鬆開了臣妾的手,然後自己摔倒在地的,臣妾並沒有推過她,臣妾並沒有要害她,半分這樣心思都沒有,還請皇上查明真相,還臣妾一個清白。」
「既是如此,那為何園中的其他妃嬪卻全都指證是你推景貴妃倒地的,為何大家都眾口一詞?這你又作何解釋?你說不是你推到景貴妃的,可有旁人為你作證。」玄溟繼續問道。
月芙直起身,冷冷道:「臣妾並無旁人可以為臣妾作證,但臣妾心中坦蕩,如果皇上硬要認為是臣妾推到景貴妃娘娘的,那臣妾百口莫辯。」
玄溟望著她還是這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免心中怒氣難消,他閉著沉思了一會,終於狠下心來道:「來人啊,楊貴人觸犯宮規,意圖謀害皇嗣,即日起,打入冷宮,無召不得踏入後宮半步。」其實玄溟這樣做,也是不得已之舉,他若不這樣硬起心腸對她,恐怕太后也不肯輕易饒恕她,到時怕是連她的性命他也無法保住,唯今之計,只能委屈她了,只要暫且保住她的性命便好。
只是他的這番苦心,月芙並不知曉,她心中恨極了他,恨他的薄情,恨他的寡意,恨他對她的不信任,既是如此,便也罷了,月芙俯身對著他叩首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殿中眾妃嬪看到,有同情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更多的是漠然的。這楊貴人有這一天,也是她活該自找的。
月薇望著姐姐,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姐姐終究還是被皇上厭棄了,那麼以後她便不會再與自己爭奪皇上了,悲的是昔日聖寵的姐姐竟然落得了如此淒涼的下場,真真叫人覺得心寒。
正當侍衛一人一邊拖著楊貴人正要押往冷宮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悲呼:「皇上,請皇上收回成命,楊貴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