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頓了頓,道:「那是因為,夫人的名聲已經夠臭了!」
「是嗎?」
儀夏很是懊惱的摸了摸小臉兒,那副痛徹心扉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家死了人!
「李玟啊,想老娘美若天仙,細皮嫩肉的,還指望能勾搭兩個美男子,談談情,說說愛什麼的!此番名聲如此的臭,你叫老娘如何是好?——一個不小心,那個冷莊的臭男人還以為老娘是為他守節呢!——嗚嗚嗚嗚……老娘才是甚淒涼,甚淒涼啊啊啊啊啊啊……」
李玟再次無聲抽了抽唇角,外帶抹了抹額角。
正不知如何擺脫這個『女魔頭』,恰好芸淺悄悄的過來了,近的身來就俯過來湊到儀夏耳畔,一臉的焦急模樣!
「夫人夫人,不好了!」
「老娘甚不好,不好的狠啊!」
儀夏尚自假哭的得意,聞言自然而然的接口,顫巍巍的伸手去端茶,一副真的了不得的模樣!
芸淺翻了個白眼兒:「夫人,我是同你說真的啊!——那個冷莊的男人,似乎已經解破了傾下莊外『九連環』陣的,第八陣了!!!」
「噗——!」
儀夏噴茶!
顫巍巍的指著芸淺:「你……你你你,你們放水是不是?!」
「哎呀,我們哪兒敢啊夫人?——我們可是您的人,怎麼可能幫別人啊?!」
芸淺可憐兮兮的望著儀夏!
「那為什麼,那為什麼……為什麼那個臭男人花了一年零四個月才破了第一陣,之後的應該是一個比一個難,一個比一個危險!——那個臭男人怎麼可能,反而破陣的愈來愈快?!」
儀夏指著二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分明是你們放水,老娘果然甚淒涼啊,甚淒涼啊啊啊啊!」
芸淺再次翻了個白眼兒。
「夫人啊夫人,難道人家就那麼蠢笨啊?——人家可以找很多能人異士一起探討啊!再說五年啊!」
芸淺誇張的豎起無根纖細的手指狠狠的在儀夏眼前晃蕩,瞪大了杏眸。
「——五年啊!!!——憑著他對夫人的思戀之心,肯定是瘋了一樣鑽研陣法!再蠢笨的人,五年也該學了無數的陣法吧?」
李玟忙附和的點頭!
芸淺得了這個中肯,很是受鼓勵,繼續誇張道:「——何況那冷莊的莊主聰明的不是人!你能怪薛家的人嗎?——對吧李玟?」
李玟忙不迭點頭:「就是就是,那冷莊莊主不是人!」
儀夏狐疑的望著二人:「真的?」
「真的!」
二人異口同聲,模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儀夏摸了摸下巴,皺眉思索一番,檀木小扇一敲桌子:「老娘就不信了!——備馬,回傾下莊!」
「是,夫人!——哎夫人,好沒備馬呢!——你等等我們啊!」
芸淺喊著,儀夏早已飛似的沒了影子!
回頭見李玟還坐在那兒,不禁促狹的一笑,揶揄道:「李玟哥哥,您這『風月』二字……學得可有何心得啊?——芸淺不才,未免以後不懂風月,沒了情趣,真真該同哥哥探討一番才好呢!」
李玟黑了黑臉,陰沉沉的看著芸淺:「那倒還真是應該,好生探討一番啊!」
那「好生」二字咬得很重,右手不經一般動了一動,芸淺立馬變了臉色,轉身飛也似的跑了!
心下大大的鬆了口氣:夫人啊夫人,都怪你!害得芸淺膽子也變得大了,居然老虎頭上拔毛,差點兒成了李玟的毒人!
……
「傾下莊」外,依舊是毒瘴、玄法奇陣林立。
只是那林子外有九道新設的奇陣,陣已然有八道被催損的七零八落的,那些個佈陣的石木林蟲,或碎成末子,或大卸八塊,真是慘象不迭!
「嘖嘖嘖,臭男人,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啊!把老娘的傾下莊弄得跟屠宰場一般噁心!」
儀夏連連咂舌,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個噁心的東西,繞到林子裡。
站定腳步,含了幾分莫名的微笑,往外望去。
那是薛家最最得意的九連環陣,如今只單單剩下最後一個「璇璣陣」,最難,卻也最不致命的……
一晃五年,時間快得果然應了那句「白駒過隙」的詞兒!
那日她強行為他哺了「菩提蓮花」,救了他的性命,卻也準備了離開……
那日北風還很慘烈,她便是一身素白的衣衫,踏著那個臘月隆冬的最後一場雪,緩緩的,緩緩的走到桃城的「觀星樓」下。
那是為曾經的國師,現如今的「雲隱閒人」——陸子祁而建,高百尺,甚是巍峨壯觀!
那日雪夜空明,天空漫無邊際的無數雪花絮,源源不斷的飄落,粘在她的青絲發間,如玉的肌膚早已凍得失去了只覺。
她笑:她果然還是最不適合素色,似乎每一次她穿著素衣,都會有不幸的事兒發生一般,就如同她的使命……禍水……
提步,她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緩緩的登上觀星台,那人就站在那兒,負手而立,朗朗如白楊樹般挺拔的身姿,白衣勝雪,果然不負天外謫仙般的人物!
只是那一頭如潑墨般的青絲,不知何時變得也同那身衣服般,潔白如雪,好似無數的銀絲飄蕩天際間,逍遙肆意,卻又添了幾分高處不勝寒的落寞……
回頭,那一雙淡漠出塵的眸子似若初見,卻不知幾時起,染上了紅塵間的色彩,淡淡的,是無邊無際的悲鳴,卻又是……為了什麼悲鳴?
還是一桌兩個石墩,桌上紫砂壺、梅雪茶,青瓷杯。
一切都好似回到那夜,她拿了那只笛子,他拜了她為主人,道:「今晚要真正成為你的人,自然不敢隱瞞真容。」
……
只是,物是人非……
她苦笑著飲下那杯含著臘梅特有素雅香味的雪茶,唇齒之間,帶了涼意,帶了苦澀,卻又都化作唇齒間的暗香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