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臉冷冷道:「阿英雖然喜歡城哥哥,但是不稀罕主人的施捨!」
「那好!」
女子纖素的手舉起那塊青色蛟玉,揚聲喝道:「我命令你攔著水裔城!」
「是!」
顏淵拔出劍。
水裔城卻沒了追上去的意思,負手而立:「冥兒,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在逃避?」
女子的步子一滯,扶著冷崢嶸卻更快的往前走!
「林翼就在子墨縣,去或不去,你自己決定。」
水裔城的聲音在身後消失,女子盈滿的淚珠子卻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林翼………」
緊緊握住口,想要握住哭聲,她再寸步難行,癱坐在地,握不住的淚如泉湧……
……林翼,林翼對不起……對不起……她緊緊閉上眼,淚水自深深的睫羽間滾落,濡濕了一棵青草的嫩芽……
冷崢嶸摀住心口,心口如刀絞般的疼,勝過傷口撕裂的千千萬萬!
她的每一滴淚,都如錐子一樣的狠狠刺進他的心臟,讓他心碎,讓他痛不欲生!
江湖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冷崢嶸,人人聞風喪膽的「血煞修羅」,那個自負驕傲,冷血絕情的冷莊莊主,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了?
為了一個女人,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卑微,這樣的窩囊的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不……不要了,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他受夠了!不需要了!
眸子,忽然就湧滿無情,他一把揪起哭成淚人的女子,重重一耳光打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
現在,是他恨她了,恨之入骨的恨!
「賤人,你是爺的女人,你怎麼敢,怎麼敢還對那個林翼有情?——你怎麼敢?!」
儀夏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嘴角滲出了血絲,左臉迅速的浮腫起來……
他打她,他竟然打她?當初她害的他差點兒丟命,他都不打她,如今為了……
他看著她的震愕,看著她的受傷……怒火已然燒到極致!
他用力的掐住儀夏的脖子,近乎瘋狂的強吻女子嫣紅的唇!恨她!恨她!!恨她!!!
恨她對那個男人愛得那麼深!恨她剛剛毫不猶豫的將手伸給水裔城!妒忌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不服氣,他要定了這個女人,哪怕她恨他,他也要定了她,將她牢牢的囚禁在身邊,一輩子也不會放開她,絕對不會放開她!
儀夏嚇懵了,甚至忘記了掙扎。——他怎麼了,怎麼了?為什麼他目光可怕的不像他了?他……
冷崢嶸看著她眸中的楚楚可憐,怒火更加洶湧,擊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冷崢嶸!你瘋了嗎——!」
「你幹什麼?你放手!放手!」
驟然反應過來,儀夏拚命的護住衣衫,拚命掙扎,尖叫著想讓他清醒!
冷崢嶸粗暴的擰住她纖弱的腕兒,不管她疼不疼……他真的好恨她,好恨她……
儀夏木訥的任他瘋狂的撕開她的衣衫,一滴淚,無聲的滴落,落在冷崢嶸的手上,泛著弱弱的光澤,反射進他早已赤紅的眸中……男子的動作一滯……
心中猛然清明,狠狠的一震:他在做什麼,在做什麼啊?!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傷害她,怎麼可以——?
驀地撒手,鬆開無力的女子……
儀夏全身發抖,死死抱著肩縮到牆角里,惶恐的淚,無聲的滑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鮮血順著唇角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開出無數猩紅的梅花!
他摀住傷口,隱忍著欲噴湧而出的一口血,一雙素手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
冷崢嶸痛楚的眼睛對上一雙滿是關切和焦急的淚眸:「崢嶸……別運功了……求你……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可是不要傷害自己,求你,求你……」
「你心裡,究竟……愛著誰?」
隱忍一句,包含多少情緒?
她哽咽難耐,語句斷續不整:「……如果……如果非要我說……那麼,我說……林翼,是那郊林的桃花……你是,野郡的……海棠花……」
他絕望的望著她,用力甩開她的手,腳尖點地,人已不見……
……她說,那個男人,是郊林的桃花,誰都知道,那郊林的桃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會凋零!
而野郡的海棠花……短暫的讓人絕望……
……他終究,永遠比不上那個男人!永遠都比不上!
……
「往昔現,緬沉醉,那年河畔草青青。春深處,小苑裡,猶記花開,相顧含笑。念,念,念!
人情淡,北風殘,南築鞦韆海棠舊。繁華落,鈴鐺亂,素箋已濕,山盟不在。斷,斷,斷!」
儀夏擱筆,案上的一盆秋海棠正值花期,果然斷腸紅……
秋寒深重,窗外蕭葉颯颯,分明的秋末悲涼……
草一進來,端著食盒:「小姐,用飯了。」
儀夏淡淡笑了,將封口的信交給草一:「明日,你替我送到冷莊中人手裡,等那人回來,交給他。」
草一張了張口,低低道:「小姐何必呢?莊主都六個月沒有和小姐見面了,連小小姐早產,小姐差點兒丟了性命都沒來看一眼——」
「草一!」
儀夏輕喝,草一隻好噤聲。
冷崢嶸自上次之後,便再沒與她見面過,聽梨家六妹說,是去了什麼地方,做什麼很重要的事兒……或許,是為了避開她吧……她懂的。
如此也好,她傷他太深,彼此的裂痕,已然不是一點點了,她等了他將近半年,是時候,該走了……
「草一,墨白怎麼樣了?」
「小姐放心吧,奶娘早就餵過奶了,別看小小姐生下來這麼一兩天,可會吃了!——小姐坐!」
草一忙忙扶儀夏坐下來,嘰嘰喳喳的囉嗦開了:「小姐真是的,你產後虛弱,眼看就入冬了,你怎麼還不多穿一點兒?——這麼大人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