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那劍,雖是刺進心臟,卻偏了一分,就是那一分,只會假死,不會斃命!」
「你卻徹底傷了他的心!那一夜後,他那般孩子似的笑著向我得意,說他要帶你回家,不想讓你走陸子祁為你佈置的天命,他只想你在他的羽翼之下,像個一般女子一樣開心!他要帶你去見兩個人,那時候,你必然是不會再恨他!」
「你知道,他要帶你去見誰嗎?」
賢姬清澈的眸子定定的對視上儀夏的,一字一字道:「你的孩子,和你的,十三弟!」
靜靜的南築,一切還是她離開時候的樣子,那桌案、書架、床榻……海棠鈴在窗口「叮噹」悅耳作響,似訴密語,只是由原先的兩個,又變作一個……
「他以為,那窗口的海棠鈴,永遠都是兩個,但是自北郡回來後,他自己將一隻鈴鐺,狠狠的摔碎了……」
女子抬眸:「夫人是聰明人,有些事兒,還要賢姬一個個兒的……點給夫人聽嗎?」
「姐姐所說的這些,冥兒早已知曉。「
「甚好。」
賢姬淡淡道:「賢姬不敢替崢嶸奢求夫人的愛,但是……還請救一救我們家爺,畢竟……他也是為你受傷的!」
女子說完,緩緩的打開門,緩緩的走出去,緩緩的,磕上了門……
溫暖的風,和著仲夏明亮的陽光,安靜的打進來,將女子的眸兒鍍上層水光……
輕眨睫羽……
……殷紅的血,隨著匕首的移動,爭湧而出……
……手腕火辣辣的疼……
……血,正從身體裡抽離,順著彷彿不是自己的手臂,流入一個陌生的世界……彷彿又回到那日,漫天鋪天蓋地的血色裡,那人絕望而淒涼的笑,輕輕的道:「冥兒,我愛你……」
……「我愛你……」
輕笑一聲兒,她微笑著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頭好沉……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
她感到自己跌進了一個無盡的深淵裡,卻很暖,很軟……
那一日,陽光明媚,海棠樹的果子泛出了幾分淺紅淡粉,是要成熟的跡象……
……眨了眨深潭般幽暗的眸子,劍眉皺了皺,一偏頭便對上一雙溫婉如水的眸子——
冷崢嶸本還迷惘的眼中,頓時就閃過一抹怒氣。
「你怎麼在這兒?」
驀地注意到,這雙眸子的主人,就這般臉色蒼白的安然躺在自己身邊!
儀夏閃了閃眸光,舒舒服服的在榻上動了動:「沒有啊,這裡本來就是我的!」
「你的——」
「謝謝!」
女子厚顏無恥的揚了揚眉毛:「正是我的!」
男子頓了頓。
「這倒是奇了,女人,你素來對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如今爺放你滾,你倒是自己賴在這裡了?」
語調充滿諷刺,卻也再沒別的動作。
久久沒有回答,男子皺眉看過去,卻發現女子的目光一動不動的停留在他放在枕畔,緊握的拳頭上……
他順著那目光看過去,一抹清冷的玉光色,幽幽的折射……那是她的蛟玉……為什麼會在他的手上……
冷崢嶸舉起手,玉便落到他的胸膛……男子的手掌,因握的過緊而叫玉硌出深深的印痕……
纖素的手,帶著幾分微微的顫抖,移過去,拾起那塊因為握的太久而滾燙的玉……緊緊的,緊緊的納入手心,任玉堅硬的邊緣疼痛的硌著嬌嫩的手心,死死的不肯鬆開……
翼,是你嗎……你不願意……你不願意我……
手腕忽然就叫人一把抓住,翻轉過來!
儀夏吃痛呼出,驚訝的望著冷崢嶸,他也同樣訝異的望著手裡的,她的腕,赫然一道傷口,皮肉都外翻了,因著男子的緊握,頓時又滲出了鮮血……
似有所悟,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還有凝結的血漬!
目光驟然一緊,怒喝:「來人!」
「爺!」
賢姬忙進來了。
男子怒視著下跪之人,咬牙切齒:「說,是誰,膽敢——?」
賢姬瞟見冷崢嶸握著儀夏的手腕,心下明瞭:「爺,冥姑娘無礙——」
「有礙無礙關爺屁事?——你怎麼敢讓爺碰她的血?她的血?」
「爺——」
「是誰出的主意?給爺拉下去割了舌頭!」
「可是……」
賢姬似有所言,冷崢嶸冷冽的目光掃過,她便低頭,再不敢言語……
儀夏勉強支起身:「賢姬姐姐,你休要理會他,他病糊塗了!」
挑釁般迎向男子的目光。
賢姬正欲出去的步子生生頓住,愣愣的望著儀夏——這天下,誰敢這般明目張膽的罵自家爺是……病糊塗了……
冷崢嶸狠狠的瞪了迎向一眼,惡聲惡氣的說:「爺偏要殺——」
話音未落,她溫軟的唇已然覆上他蒼白的唇……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睫羽,輕柔的刷過他的眼瞼……
賢姬默默的退了下去,門兒輕輕磕上的聲音驚醒男子!
冷崢嶸伸手,一把推開女子:「不要又來這一招!——爺再也不會上你的當!」
儀夏被他推倒在榻:「你還在怪我,北郡——」
「閉嘴!」
他粗暴的打斷她,狠狠的扼住她纖細的脖子,俯下猙獰的臉來,滿眼諷刺:「你當真以為爺不知道你的那些伎倆?當真以為,爺冷莊的情報,是你輕功好,就可以避開的?——除非爺默許,不然什麼鳥兒,能從爺的冷莊飛出去?!」
「你……」
「爺只是天真的以為,你改變主意了,你心甘情願和爺在一起了!——可是你騙了爺!」
「殺了我!」
她淡漠的對視著他的眸子,素雅的容顏顯出幾分冷艷的意味。
他驟怒起身,卻帶動肩頭腰際兩處的傷痛,疼得他眉宇一皺!
她忙起身想觸碰他,卻被重重揮開:「休要假仁假義!」
「冷崢嶸!」
她怒喝!
貧血讓她的眼前一陣金星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