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卻撞上滿眼雪白……。
「冥姐姐。」
還是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
儀夏心下一沉,卻微笑抬眸:「中天,你怎麼來了?」
葉中天雲逸的臉上一片平淡無波:「中天,來替爹娘收屍。」
「你……」
儀夏瞪著他。這個少年,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她看不透,這天下,她獨獨看不透他,他真的就像是一片雲,一片變幻莫測的浮雲。
「中天,你該是恨我的,對嗎?」
「為什麼?」
他淡淡的望著她。
她苦笑:「我不能救你的爹娘,因為……」我要為十年後的華泗籌謀啊……
少年卻將略帶憂傷的眸子轉向她,重複了一遍:「為什麼?為什麼要恨你?」
女子微怔。
「我……我明明知道一切,卻……你居然在這兒,問我為什麼?」
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可悲。
葉中天驚為天人的臉上波瀾不驚,靜靜的,靜靜的看著她。
許久,他伸出無暇的手,輕輕攬住了儀夏,攬著了徹底震驚的儀夏……因為他說:「冥姐姐,中天,愛你!」
儀夏徹底呆住了,根本沒了思想……他是一片雲,天際一片最純潔的雲,純潔的讓她根本不敢觸碰的雲!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這樣一個滿是心機和籌謀的女子,會在不知不覺中,招惹了這樣一片雲……
莞爾一笑,她也輕輕擁住他:「中天,我也愛你。但是,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弟弟一樣愛著,所以,姐姐絕對不會傷害弟弟!」
儀夏離開少年的懷,摘下額上的紫水晶額鏈,放於他手心:「中天,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就送這額鏈予她,姐姐祝福你!」
言畢,不再看少年一眼,轉身騎上血閃飛奔而去……
儀夏恨恨的握了握手心的匕首,藏在袖中,目光落到冷莊的方向:「冷崢嶸,你休想輕易擺脫我,你今日不給我一個解釋,我就自殺!」
雄心壯志的發完誓言,儀夏正欲催馬而去,忽聞身後風動呼嘯,一回頭間,已叫人重重一記擊中肩頭,暈了過去……
深山老林,小路上疾風勁草,山林將陰冷的風不時襲來,穿進山頭幾間茅草屋……
儀夏勉強動了動,後頸一陣刺痛。
她努力睜開眼睛,入眼昏黃的火把,將破敗簡陋的草屋照射的忽明忽暗。幾個身影在晃動,朦朦朧朧她看不清……
「醒了呢這是?」
粗聲粗氣的吼聲,伴隨著一隻腳重重的踢在自己的肩頭!
儀夏跌倒在濕乎乎、髒兮兮的地上,一下子清醒過來!
「還認識大爺我嘛?」
有人粗魯的揪住她的衣襟拉近眼前,酒肉的惡臭熏得儀夏一陣作嘔,皺著眉打量那人,一身肥肉,油光腦門,似乎……在哪兒見過!
「你……你是?」
她往後仰了仰,遲疑著問:「我們認識嗎?」
果然是非之地啊!她儀夏一回來就倒霉,真真嗚呼哀哉!
那漢子冷笑一聲,一把推開儀夏:「那就讓我好好的提醒夫人,夫人當記得,一年前在野郡的海棠林,夫人救了玉殷塵——」
「你是錢……錢……」
「老子是錢家家主錢奎!」
那人惡狠狠的眼中閃過凶光!
儀夏恍然的豎起食指:「玉月山莊被冷崢嶸打得淒慘的天蓬元帥!」
卻愈加疑惑:「我又沒得罪你,你抓我作甚?有本事,你去找冷崢嶸啊!」
「你沒得罪我?!」
那人「喲呵」一聲,一隻豬爪狠狠的掐著女子嫩白的脖頸,咬牙切齒:「你以為冷崢嶸為什麼要讓我斷子絕孫?——那是因為我兒在海棠林冒犯了你!當日因你,我兒沒了性命,今日我就用你,再叫那血煞修羅為我兒償命!」
錢奎「哈哈」狂笑著站起身!
儀夏四肢無力,想是被下了什麼藥,不覺冷笑:「只怕你是要失算了!」
那人頓住笑,凶狠的瞪著儀夏:「你胡說!」
「我胡說?」
儀夏仰起臉,指著臉頰上的疤痕:「作為冷崢嶸最愛的女人,他會讓我受這個苦嗎?」
「什麼意思?」
「你說呢?」
儀夏好笑:「他殺了我的弟弟,殺了我的孩子,我與他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這疤痕便是他一怒之下,贈我的好禮物!」
錢奎一陣慌措:「你……你胡說!你只是想騙我放了你!——你休想!」
儀夏不耐的聳聳肩,站起身來。
錢奎往後退了一退:「你幹什麼?」
女子柳眉一挑:「瞧你那德行,本姑娘渴了,喝水!」
錢大帥愣了半晌:「那……那怎麼辦?我已經派人……已經派人通知了冷崢嶸!」
臉色煞白的搓著手,滿眼的恐懼。
沒好氣的瞪了錢奎一眼,儀夏一甩頭髮,大踏步走向那幾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之人,尋了個乾淨的板凳坐下。
這動作一氣呵成,看得眾人一愣:「女人,你好大的膽子啊!」
「本姑娘的膽子……」
眸色一冷,咬牙:「還不是讓冷崢嶸那個畜生王八蛋給逼出來的?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朗朗月色籠罩的靜謐深林裡,忽然蕩徹出一聲冷笑:「女人,大老遠就聽見你在罵爺,想不來找你,又嚥不下這口氣!」
這一聲無異於死神的催命符!
錢大帥全身一個哆嗦:「冷……冷崢嶸!」
一大幫子人「嘩啦」抓起了兵器,不知所措。
錢大帥一把抓過儀夏,扼住女子的脖子,女子可以感到扣在自己肩頭的手在不停的顫抖,不覺好笑,竟就笑出來了!
錢大帥被笑得一陣頭皮發麻,怒吼:「閉嘴!」
儀夏懶得理會這懦夫,向著門外惱火的罵:「冷崢嶸,你給老娘滾出來,少裝神弄鬼的!」
「哼,脾氣還沒好一點。」
這聲音依舊在山林樹梢間飄蕩,卻不知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