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本夫人心中有人,沒你的份兒!」
女子頭也不回,手腳麻利的將那些金線銀絲擰成一股一股堅韌的繩子,然後紮成一根結實的繩子。
拉了拉,滿意一笑抬起頭,看見男子目瞪口呆的望著她,聳聳肩:「質量不錯啊!」
然後自袖中摸出一根「流星矢」的小箭,綁在繩子尾巴上,對著男子一比劃,看著男子身形如魅,飛速躲閃開,不屑道:「怕什麼啊?我還殺了你,煮了吃不成?」
「你這是要做什麼?」
「看著就知道了!」
女子走到洞口,拿起衛夫王那把斷了一半的劍,砍去洞口的籐條,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大片大片的陽光紛紛湧進來,水潤的風兒拂過女子嬌嫩的容顏。
儀夏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微笑:「這樣的好地方,若是可以躲在這裡一輩子,也是好的。」
「餓死你,你就不想在這兒待著了!」
身後傳來男子惡劣的嘲笑。
女子本明媚的眸子閃過一瞬的黯淡,繼而冷漠道:「我知道,用不著你來提醒!反正現在你我正好身臨其境,同喜同喜!」
「當真是同喜!有水裔家的十一小姐、靜王側妃、桃城永大人陪同,朕不冤!」
女子懶得理會男子的惡言惡語,目光投在遠遠的江面,有鷗鳥撲閃著翅膀掠過半空。
「女人,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吟賞風月?」
男子倚在鐘乳石上,唇角勾起一抹懶洋洋的笑意,溫暖的陽光打在這張蒙了面的臉上,竟生出幾分柔和。
恰逢一隻大鳥掠過湍急的江面,正要扶搖直上,女子敏捷的將手中的「流星矢」對準天上的鳥兒,「嗖」一聲射了出去——
正中那鳥兒的身體!
鳥兒慘叫一聲徑直墜落!
儀夏是側臉對著男子,那半邊臉上明媚的笑意,惹得男子的目光一陣恍惚……
「喂喂,你發什麼呆啊?——把鳥兒拿下來啊!」
女子晃蕩著手裡那根由男子衣服做成的繩子,繩尾部綁著的小箭上濕嗒嗒的掛著一隻叫不出名字的死鳥……
衛夫王張了張口。
半晌,吝嗇的吐出四個字:「箭術真差!」
拂袖進了洞!
「你——!」
儀夏不服氣的追上去:「那你有本事,你來射一個給我看看啊!」
手裡的死鳥「吧唧吧唧」的在衛夫王眼前晃蕩,水珠子擺得到處都是!
男子不耐煩的繞過女子,往另一邊走:「你別跟著朕!」
「我為什麼不能?這又不是你家!」
「你走開!」
「偏不!」
「好了!」
男子大喝一聲,再不是素日的邪魅陰柔,眸子犀利的掃過那只死鳥,厭惡的別過臉去:「朕……討厭那些死東西!」
「哈?!」
儀夏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像盯著外星人一般使勁的上下打量著男子:「你連殺人都不眨眼,你會怕死鳥?!」
「朕不是怕,朕從來沒自己動過這些東西,噁心,懂嗎?」
男子拂袖坐到一邊,一身上好的雪蠶絲料子中衣,散落在地,稱得青絲愈發的如墨似漆……
儀夏瞅著男子那神情,眨了眨眼,再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天生嬌生慣養的帝王,該不會是從來都沒有自己動手做過吃的吧?——哈哈,太可愛了!」
「有什麼好笑的?」
「當然好笑!」
女子挑眉,眉眼裡卻笑意難掩:「你們一個個威武如神,自稱天子,無所不能的模樣,可是是帝王如何?縱橫沙場游刃有餘又如何?若是今日你一人在此,只怕真的會餓死!」
衛夫王狠狠的瞪了儀夏一眼,轉過身悠閒的理著袍子,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喏,我今日就教你怎麼自己解決自己的溫飽,好好學,聽到嗎?」
所謂言傳不如身教,儀夏隨即將洞口砍下的,那些有百十年歷史了的老籐收集在一堆。
伸出手向著衛夫王:「喂,火折子,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身上都有這個!」
衛夫王皺著眉,瞟了一眼那死鳥,左手從懷裡摸出一個火折子丟過去。
儀夏挑了挑眉,懶得和他吵,手腳利落的收拾了那隻鳥!
用一根籐子串了,包在綠葉裡面,外面裹上一層厚厚的泥巴,打燃火堆,就將鳥兒拋到那火上烤起來……
「你一個千金大小姐,靜王妃,怎麼會弄這些?」
男子不知何時坐了過來,疑惑的問。
儀夏抱著膝蓋,呆呆的望著炙熱的火堆,似又想起那年,郊林裡,林翼……
「女人,朕問你話呢!」
儀夏受驚,回過神來:「喂!男人,你很煩!」
「朕,不叫『喂』!」
「哦。」
「朕也不叫『哦』!」
「啊!」
「你……」
他揚起手掌,落下時,卻是輕輕拍在女子的腦門上:「真是不知道拿你如何是好。」
「是你自己不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我就算認識你,也叫不出你的名字啊!」
女子頓時來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盯著男子的臉,那副模樣——
「如若朕不是太瞭解你,真的會以為,你想輕薄朕呢!」
男子輕笑一聲,眸中有一瞬間的莫名之光,攪動無數星星點點的詭異:「你……當真想看看朕的模樣?」
儀夏清水般的眸子閃了閃,繼而笑得如花般燦爛,轉過身去翻動烤著的鳥兒。
「隨便你,反正沒名沒姓的又不是我——」
話音未盡,已被一雙手握住纖素的指尖,擱在那冰涼的銀面具上……
女子長長的睫羽,叫陽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彎彎密密,微微撲閃著,那雙秋瞳明亮,落在自己擱在男子面具上的手。
「你當真……肯給……?」
男子銳利的雙瞳宛如測透了儀夏的想法,那瀲灩的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而且愈發的邪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