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低低如響水入溪澗,濺起水花擊在玉鋃鐺上的聲音,悅耳的好似仙樂。
儀夏抬頭,看見一身「牡丹花開」裝的聽歌兒,曼妙立在那兒,面龐如花,黛眉煙眸,好一個臨風仙子!
「真是個美人兒胚子,我就奇怪了,這天下哪個男人能割捨你這般尤物?」
尚聽歌面色略澀了澀,生硬道:「歌兒不稀罕這張臉。」
「那送給我吧?」女子半真半假一笑,起身扶著草一,「坐久了怪乏力的,草一,打道——回房間!」
「水裔容冥!」
紅衣女子伸手攔住他的去路,畫上去般美麗無暇的眸子盯著她的眸子。
儀夏頓住腳,臉上的笑意點點散去:「歌兒,你在幹什麼?」
「姐姐。」女子半分沒有讓的意思,「歌兒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告訴你,靜王那日為了救你,將真氣都輸給了你,若非梅侍衛及時發現替他調息,他怕是要丟掉性命的。」
「完了?」
儀夏挑眉。
聽歌兒微怔。
儀夏抬手甩開她的臂:「靜王夫人,請注意你的身份!本王妃好歹還是個正妃,不帶你這麼欺負的!」
聽歌兒朱唇微啟,欲言又止。
草一扶著儀夏抬腳就走,一點兒好臉色也沒給這個她名義上的主子!
「小姐,我們回去,草一給你煮了雞湯!」
「是嗎?」
「是草一親手燉的!」
主僕二人漸行漸遠,只餘一抹血紅獨立在天地之間,傲然一朵牡丹花孤潔開放……
「草一,備馬!」
一踏進屋子,儀夏便放開扶在草一胳膊上的手,幾步走至書案邊,提筆寫著些什麼。
草一愣怔許時,目光落在儀夏早已不小的腹上,張了張口:「小姐,小主子都這麼大了,哪兒禁得住馬顛?」
女子疾筆的素手不由微頓,目光垂下,落在隆腹上:「草一……備馬!」
草一微歎一口氣,無可奈何的去了……
綴星樓。
秋風送爽,殘敗的柳條兒紛飛零落,枯黃的葉子伴著灼灼桃花的鮮艷,凌亂了這個嘈雜的午後……
閣樓雅座,臨窗處,有紫衣女子正將一杯杯馨香四溢的茶水無聊的傾入護城河之中,看著那琥珀色的水線「淋淋瀝瀝」的墜下,在陽光中閃爍出耀眼晶瑩的光澤,似開心般不時笑著,如花般的容顏綻放著純美的笑靨。
樓子裡過往的青年公子,皆是忍不住窺向那美麗調皮的姑娘,為這樣一幅唯美的畫卷沉醉……
不一會兒,便見樓下有青衫公子不急不緩的上樓來,四下尋望一番,看見臨窗嬉戲的女子,清俊儒雅的面龐閃過一絲陰鬱,提步走了過去。
「在下林翼,不知可有幸與姑娘同座?」
紫衣女子挑起好看的眉毛,一雙瀲灩的眸子笑成了彎彎的瑩水月牙。
「你就是桃城最俊美無雙的靜王爺?——小女子衛抒有禮了!」那女孩兒說著話兒,口音卻是有些生硬,不是紫湘口音。
「咯咯」笑著起身行禮,卻不待靜王開口,又自顧直起身坐下來。
依舊倒茶,只是這次將被子遞於林翼:「王爺喝茶吧?」
林翼接了,溫文有禮的入座。
那女孩子便依舊回頭傾著滿杯子的茶水,自顧自玩兒,林翼也自顧自飲,並不言語。
「靜王不問衛抒是什麼人?」
許久,一壺茶水皆叫她傾倒完了,女子才眨著晶亮的眸子偏過頭來笑吟吟的問。
林翼莞爾:「萍水相逢,賞各自的景,喝各自的茶,又何必問姑娘為何人?」
那女孩兒撅起唇兒:「你們紫湘的人真真討厭,滿口都是那些聽不懂的文雅詞兒,叫人沒得聽了心煩!」
「姑娘性豪爽之人,自然不比那些周轉運籌的人。」
此話帶著淡淡的笑說出,隱隱卻是有森冷之氣。
衛抒一怔,繼而「咯咯咯咯」笑得好似溪澗水兒歡快擊石,清脆好聽,忽的拽起林翼,撒起潑來!
「你個桃城男人,莫以為你是個王爺就欺負我這個外鄉的小姑娘!今兒個姑奶奶就叫你認識認識她的厲害!」
長鞭一甩自腰間直取林翼而去,林翼側首避開,鞭子失了空,直擊上對面的茶桌!
驚得一桌人尖聲叫起來!茶水瓷杯四濺,嚇到滿樓子的人,紛紛大叫起來!
那女子並不收手,挽個鞭花又甩向目標!
林翼起身閃躲,哪知那丫頭是個不講理的,翻過樑子,踩著人頭,就是窮追不捨!
樓子裡哭聲喊聲罵聲一片,人群紛紛湧向大門口,你推我擠的根本不分方向,沒頭蒼蠅樣只管亂鑽……
此般混亂的,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哪兒還識得對方?
綴星樓的老闆躲在桌子空下面抱著桌腿大哭:「我的姑奶奶啊!這樓子早晚得毀了啊!我這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霉啊?」
……
四下裡草木蔥榮,密林深處,卻隱著一方天地。
及至近前,只見四下裡椒房飛簷,亭台閣樓,環境清幽,竟是個別緻而隱秘的莊園!
「姑娘還不盡興嗎?」青衫男子停下腳步,冷冷道。
那紫衣女子剎住腳步,眉兒揚起,不滿的嘟起唇兒:「紫湘的男人真沒勁!打架都不爽快!」
「衛抒休得無禮!」
不遠處,有亭台立在水中央,亭台據岸頗遠,有扁舟斜於岸邊,水亭四下裡帷幔飄浮,宛若仙台水中升。
方纔那聲音便是從帷幔深處傳來,沉沉低低的,似在耳畔,可見那人內力之深厚。
衛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縱身落在水面一葉扁舟之上,向著林翼揚起臉兒:「喂,你下來啊!」青衫男子只是負手立在屋簷上,無動於衷。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這般小氣?打不過本姑娘很正常!——你是個男人,何必這般小氣?」
衛抒惱氣喝道,執著的竹篙 「辟里啪啦」擊出一串水花!
「你聽到沒有紫湘的男人——」
話音未盡,便見眼前一道青影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