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略略理理衣帶裙衫,款步行至太后腳畔那攤碎瓷片上,跪下……紫衣立馬濡濕,可以聽見膝蓋觸到瓷片碾壓地面的聲音……
「作為一個女子,還是千金大小姐,哪可如粗野村婦般不知羞恥,與男子勾三搭四?水裔家乃是世家大族,其女兒行為理當處事處處檢點,無違婦道禮儀——可你,做到了嗎?」
她緩緩俯身,問跪在面前的儀夏,氣勢隱隱的迫人。
女子面不改色,彷彿跪在那些碎瓷片上的人不是她一般,任碎瓷片尖銳的鋒口刺破膝蓋,深深刺進肉裡去……
疼痛,才能讓自己清醒,才能讓自己不會軟弱……
「臣媳謹記太后教誨。」
珠玉交擊般悅耳動聽的泠泠之聲。她無恥嗎?不守婦道嗎?
她忽然有種大笑的衝動。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的命運還是和他糾葛在一起,直到遍體鱗傷。
「你記——」太后話未完,忽聽宮外一聲:「皇上駕到——!」
太后緩緩直起身來。
「太后為何還不去用膳?新媳婦有的是時間見面,母后這般疼冥兒,兒臣可吃醋了!」
君影進來就打著趣,和華泗一起走過來,順勢將雙腿早已麻木,滿膝蓋鮮血的儀夏扶起來。
「啊!仙女姐姐這是怎麼了?——父皇,父皇,仙女姐姐流血了!」華泗大驚失色的指著儀夏的膝蓋。
太后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般,一臉擔憂的轉過頭來:「呀,這是怎麼了?——哀家哪兒知道這兒竟有碎瓷啊!這群狗奴才愈發造反了,東西都不收拾好!」
君影忙扶儀夏坐下,沖外面大聲呵斥:「快傳太醫!」
「是!」
四承忙不迭去了。
儀夏臉色有些白,方才腳麻著倒也沒什麼感覺,此刻一起來,竟覺鑽心的疼痛,讓她不由冷汗直冒,咬著牙根一聲不吭。
「皇兄不必麻煩,我無事。今日家宴,還是不要掃了太后的興。」女子攔住四承,得體的笑著,儘管臉色早已慘白的嚇人,全身繃得好似鋼板般,一陣陣的入骨痛意不斷襲來。
太后亦笑:「真是哀家的好媳婦啊!——如此,皇兒你們就先去吧,哀家隨後就到!」
「那兒臣跪安。」
君影行禮,命宮女扶著儀夏出去。
儀夏一拐一瘸的走到了門口,卻又回眸一笑:「太后,您當真是……很關愛他啊……」
微微咬重那個「他」字……
太后一愣間,女子已經步出了祥瑞宮……
「快請太醫來潛龍殿!」
一出祥瑞宮,君影立馬大喝,宮女受驚的連忙跑去了。
四下除了華泗也無外人,君影懶得避嫌,直接抱起滿頭冷汗的女子跑起來。
華泗跟在後面大聲叫著:「父皇,父皇你帶神仙姐姐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