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接下來要去的地址,鄭秀妍再次乘了出租車,此次美國之行全然沒有重歸故里的感覺,處處都能遇到人生地不熟的制肘。離開了家鄉太久,除了一口標準的英文之外,她甚至都沒有太多回憶。望著車窗外不停飛馳的建築,鄭秀妍拿出手機,要找的並非是姜俊昊,而是銀行。
『……您的信用卡已被掛失……』
聽到這毫不意外的結果,鄭秀妍只是掛斷了手機,然後把已經作廢的三張信用卡丟出車窗。她人在美國,能在韓國停掉她信用卡的自然就。心中沒有半點煩躁,公司有哪些手段對付不聽話的藝人她早就一清二楚。
再次響起,打來電話的人是鄭秀晶。
值麼?
鄭秀妍本想著會被罵是瘋女人,『呵』地輕笑過後,回答說,值。
鄭秀晶不解的問,他怎麼就這麼好?你不是說過你的男人一定要很有能力,讓你每天只需要懶在家裡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煩,只是混吃等死麼?
鄭秀妍想了想,回答說我才知道等著這樣的人送門是守株待兔的蠢事,為了以後幾十年能安安心心的混吃等死,我決定自己爭取。
鄭秀晶又問,那你的成員們呢?你這麼做難道就沒考慮過她們?
鄭秀妍頓了頓,小聲回答說,他說人總要為自己活著。
一陣沉默過後,鄭秀晶說爸媽這你別擔心,我幫你扛著。
車子繼續行駛,電話中只剩下了嘟嘟的斷線音。鄭秀晶比任何人都瞭解鄭秀妍,其實她就是個簡單的傢伙,只知道偷懶,沒什麼大志,更不要提奮鬥進。真正想要的東西就會努力去爭取,所以不要和她討論你這樣會失去什麼、得到什麼的複雜問題,只需要問她值不值。
聖誕節的氣氛蔓延到洛杉磯的每個角落,一直到站在Tiff家門前,看著門懸掛的銅質十字架,鄭秀妍才隱約想起這節日的來歷。聽慣了聖誕老人的名頭,又有幾個人會記得這是紀念耶穌誕生的節日?
面對信仰虔誠的一家人,鄭秀妍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溫婉一些,沒想到開門的女人只有眉角間跟Tiff有幾分相似,性格卻是完全不同。
Ji?她問道。
鄭秀妍點點頭。
這是信用卡,怕你給我爸媽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我就不請你進去了。
面前的門隨即關,短到不能再短的交談,鄭秀妍甚至都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唐突至極,站在這裡不出的冒失。輕輕的吐了口氣,心裡說不是什麼滋味,她轉身下樓,放下了所有矜持。
如果有機會到洛杉磯來,幾乎所有人都會到好萊塢看一看,一方面感受星光大道的燦燦星光,另一方面則是置身於世界最尖端的時尚風潮。鄭秀妍打車來到好萊塢,就像是個有不少閒錢的旅客那樣,光顧著星光大道兩邊繁華的時尚賣場。
踏美國的土地剛好三個小時,蓄勢待發的鄭秀妍需要一些建議,她對時尚的確有些瞭解,但置身於琳琅滿目的時尚王國,挑選一件拿得出手的禮物、換一身比較得體的行頭,就成了她要面對的最大難題。
鄭秀妍從沒見過金悠麗,只是在姜俊昊口中聽說過這位伯母的一些事跡。當年的姜俊昊曾經用一些十分諷刺的口吻和她打趣說,如果你家裡有人買股票,那說不定我們就是仇人。這句話,讓鄭秀妍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聽來的終究是一知半解,如果真要她評價金悠麗其人,成功就是那唯一的標識。面對一個在商海無比成功的女人,據說她還曾力挽狂瀾拯救了家族。魄力、融智、果敢,等等,鄭秀妍在跟尹珍通電話時,恨不得把她要討好的女人形容成一個活了千百年的老妖精。
做為自誇給她五萬韓元,半個小時從東大門出來就能站在時尚尖端的女人,尹珍是鄭秀妍不可多得的資源。放下手中工作的她這就成為了鄭秀妍的時尚顧問,聽著那無比推崇的敘述,給這樣一個成功女性送禮真的讓人頭疼。更關鍵的是身在美國的鄭秀妍還是第一次見婆婆,恰逢聖誕節,這是她的第一份見面禮。
愛馬仕專營店內,鄭秀妍正面對著一整牆的絲巾,價位從數十美元到千美元不等,望過去只讓人眼花繚亂。
「這種東西本來應該讓你男人和你一起選,這叫共同承擔風險。到時候如果婆婆不喜歡,只需要推說一句是她兒子選擇,自然就能讓她喜笑顏開。但是你不行,自己送門去不說,還偏偏是第一次見面,所以送這個最好。」
一連串的說辭鄭秀妍只注意到了那最刺耳的『自己送門去』,她眉頭皺起,不悅道,「你就不能注意點措辭?」
「我就這樣,現在你也只能找我,聽不聽隨意!」
吃了癟的鄭秀妍只能在心底哼哼著不屑,望著面前的琳琅滿目,謝絕了親切的導購,猶豫的問道,「我到底該選哪一條?」
「按照價位沒層次挑一個最入眼的給我報一下價格,順便形容一下那什麼樣。」
「從低價位的開始?二十九美元,看去很鮮艷,質地不錯;一百三十五美元……一,一千三百美元,看去好像是絲綢的,又好像不是……」
尹珍斷言,「就是這個,那叫純手工製作,每一條都有編號的。」
鄭秀妍二話不說的掏錢付賬,表現出對狗頭軍師的充足信任,出了愛馬仕又到最近的百貨商場,面對的空間更加廣闊。鄭秀妍自認沒什麼時尚嗅覺,倒也不至於不修邊幅,出道兩年多就等於被dy姐姐包裝了兩年多,對於這些價位高昂的商品,多多少少也有些特殊的感覺。
尹熙說面對婆婆這種角色的女人,不能有個性,但卻要表現出可塑性。鄭秀妍說聽不懂,尹珍說你就把你當成一塊橡皮泥,隨她挫圓捏扁。鄭秀妍說懂了,然後又問橘紅色的橡皮泥怎麼樣?聖誕節,還有八折優惠。電話那頭的尹珍久久無語。
與其期望她偽裝成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到不如盡量把她打扮的大方得體。走出百貨商場的時候鄭秀妍穿著糖果色西裝搭配鏤空背心裙,女士西裝是橘紅色的,就是八折的那一件。隨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門臉看得過去的美容店,在被人隨意擺弄前鄭秀妍還問尹珍應該給姜俊昊的父親送些什麼。尹珍問,這位女王終結者是個什麼樣的人。鄭秀妍仔細的回憶,回答說是個中國男人。尹珍再次沉默,幾分鐘後建議說就送副字,唐人街買的那種,別貪便宜。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鄭秀妍都坐在鏡子前愣愣出神,她看著鏡中的人影問自己,這人是你麼?沒有答案。這輩子所有對別人的慇勤都在今天獻了,等下見面的時候還說不定要被人冷眼相待,尹珍說她是送門的女人,留下的印象應該是反面典型?
她拿出手機撥打了姜俊昊的號碼,緊接著就聽到對方已經關機的提示。她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連姜俊昊在洛杉磯的家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略微的慌張之後,她緊接著就打給了喬治。拿到了地址,喬治還隱晦的提醒了鄭秀妍那裡的女主人是位很強大的女性。鄭秀妍只是道謝,放下電話之後在心底對自己說沒關係。
走出美容室,換掉了全身行頭的鄭秀妍變身為大方帥氣的女人。她到唐人街很辛苦的才找到了一家畫專營店,挑選了一張出自道德經的字,不為別的,只是她隱約記得自己在哪裡聽說過道德經的名。
萬事俱備,她乘出租車,報出了那位於紐約市郊的地址。期間又給姜俊昊打了一個電話,結果還是得到對方已經關機的訊息。
下了車,來到洛杉磯之後的第六個小時鄭秀妍才站在這座鐵質的大門前。她不知道面前的院落有多大,反正看起來就好像是電視的莊園。她不知道在她之前有個女人每週都會來,和那個讓她緊張的女人喝一杯下午茶,期間詳談甚歡。她只是知道她站在這,目的是進去。
按響了門鈴,鄭秀妍深深呼吸,她隱約想起一句話,說愛情是個讓人卑微的東西,它會讓一個人脫離了原本的自我,把人帶向一個不可知的地方。
鄭秀妍不想浪費腦筋去感懷詩意,既然她已經迷了這讓她卑微的東西,那不可知的地方無論是哪都能去。
「您好,請問您找誰。」
「您好,我找姜俊昊。」
可是對話器那邊停頓了下,緊接著叫鄭秀妍稍等。提著手中的東西,鄭秀妍只覺得心跳微微加速,還沒等她調節一二,對話器就又響了起來。
那女人問,「你是誰?」
鄭秀妍回答說,「我是他的女朋。」
女人沉默,似乎是因為驚訝。她站在對話器前認真的看著這個女孩,不知道她有什麼自信可以在自己面前說她是自己的準兒媳。
「那就進來。」女人語氣輕佻的放行,只覺得這找門來的女孩,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