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帝魔欲 問鼎天下 第624節:形同魔鬼
    在平青傷心的這段日子,烏鴉也不好過。

    平青失去小花的前兩天,當烏鴉得知那前擄走並被他施暴的是燕四妹的時候,他的心裡也難受到了極點。

    那一刻,他曾經以為得到過沈鐵藍的夢想被打破了,第一個得到沈鐵藍的不是他,而是平青。

    他知道,沈鐵藍已經與平青有了夫妻之實,依她的性格,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平青之外的男人有不正當的情愛關係了。

    想到這一輩子都不能與沈鐵藍在一起了,那陣子,他也跟平青失去了小花一樣傷心絕望,怎麼也無法制止內心翻江倒海的感情,痛入骨髓,傷到靈魂,所有一切均在剎那遠去,就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傷痛哀愁。

    平青叫他去找燕四妹,向燕四妹認錯,他也只是迷迷糊糊地感到應該這麼做,更多的卻是失去沈鐵藍的傷心。

    離開平青那幫人走的時候,他沒敢多看沈鐵藍,並非就已經不愛沈鐵藍了,而是怕她。

    當他一個人從雨中走遠,將沈鐵藍遠遠拋在後面的時候,立刻藏到路邊,咬緊牙關幽幽咽咽地哭起來。

    天空裡嘩嘩地下著大雨,他的傷痛也像那無邊無際的雨幕,在心裡下過不停。

    小時候與沈鐵藍的一幕一幕都在腦海中放映般地閃過,彷彿昨天,彈指一揮十幾年,烏鴉做夢都想到與沈鐵藍在一起,到頭來卻是名花有主,轉屬他人。

    平青身邊有三個紅顏,失去小花後都幾乎自殺,就更別說烏鴉始終只是鍾情於沈鐵藍一人的了。

    烏鴉越想越哭,越哭越傷,僕在草地上,咬著牙啃著泥暗暗吞泣,嗓子都哭啞了。

    不知道了多久,天色漸漸黃昏。

    烏鴉哭得眼皮高高腫起,活像核桃,茫然地爬起身來,迷茫地望著遠方,不知道何去何從。

    沈鐵藍不再愛他了,他感到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已是多餘,不如死了去。

    恍恍惚惚中,他掏出一把小刀來,頂在自己的胸口,便想就這樣一刀插到胸膛裡面去結束自己的小命。

    當他將手掌壓在刀把上,想要拚命往裡插的時候,腦海中卻突然跳出一個人來,那個人當然就是沈鐵藍了。

    沈鐵藍衝著他厲聲喝道,「烏鴉,你想幹什麼,到底想幹什麼?」

    烏鴉嚇了一跳,「我……」

    沈鐵藍怒不可遏地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恬不知恥的混蛋,你就想這樣死了去麼?你以為你一死就能逃脫所有罪責嗎?是你害了燕四妹,害了那麼好的女孩,千刀萬剮也難以赦免的的罪孽,你若是還是個人,就給我將燕四妹找回來,否則,你連死都不配!」

    烏鴉又驚又怕,更加茫然。

    沈鐵藍突然咆哮起來,說話的聲音就像一記一記的驚雷敲在他的心上,「你去不去?倒底去不去?你個畜生,既然敢做出那樣見不得人的事來,卻不敢承擔責任,還算個什麼東西!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爹嗎?你是一個爹娘生下來就不要的棄兒,是我爹將你從墳圾堆裡將你揀回來,撫你養你,並將畢生的本領都教給了你,你這樣做還算個人嗎?從小到大,姐姐也從來都沒有歧視過你,將你當作自己的親弟弟,給你做飯,幫你縫衣,為你做鞋,教你練劍和做人的道理,將你當作我爹之外唯一的親人,可你都做了些什麼?你先是貪戀姐姐美色,意圖不軌,後又陰謀設計,欲強行施暴,現在做錯了事,將你的救命恩人害得那樣,居然還想推脫責任,一死了之,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點良知和人性呀?你這個齷齪卑鄙下流無恥的混蛋,你到底還是不是個人!」指著他的鼻子吼罵,「你滾!滾!給我滾得遠遠的!給我滾——!」

    後面那個「滾」字,比雷還響,炸得烏鴉腦海嗡嗡響,烏鴉嚇得面無人色,手一顫,頂在胸口的匕首掉下地去,戰戰兢兢,冷汗直冒,捂著腦袋四處亂望,看到路上有條人影過來,只當是沈鐵藍追來了,尖叫一聲拔腿就逃,一下子逃得遠遠的。

    晚上,他逃到一個破廟裡,發現廟中有一個大缸,裝滿了水,也不顧乾淨不乾淨,攀著缸沿,伏在那裡便是一通瘋狂地猛灌。

    天上雷聲轟轟,閃電狂臂,暴雨傾盆,地上的人則蓬頭亂髮,瘋狂哭笑,形同魔鬼。

    灌了一氣,烏鴉沖天大罵,「老天,你瞎了眼啊,為什麼讓別人奪走我的姐姐,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是我才是最愛姐姐的,只有我才是呀!平青根本不是東西,他是個流氓啊!」

    罵了一通,眼淚掉掉,又去喝水。

    一看這樣不方便,索性整個人跳到缸中去,伏進缸內,大口地灌。

    平青傷心的時候大口喝酒,他傷心的時候沒有遇到酒館,連水也喝。

    缸中的水向著烏鴉的嘴裡鼻裡灌進去,將他嗆得難受之極,烏鴉實在忍不住了,又猛地伸出頭來。

    恰在此時,一記響雷打下,亮光久久不息。

    烏鴉那雙小小的吊死眼在這剎那間用力的睜開了,於亂蓬蓬水淋淋的頭髮遮蓋下,發出血一樣的兩團紅光,既悲痛欲絕,又詭秘陰森,就像一隻受了極度刺激的狼王,積聚一身的力量,突然間嗷嗷地沖天長嘯了出來。

    平青傷心還有人照顧,烏鴉身邊卻什麼人都沒有。

    自他懂得什麼是喜歡的時候起,陪在他身邊的就只有一個沈鐵藍,現在沈鐵藍都不再理他了,他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孤零零地來,又孤零零地走。

    過度的傷心使得他也想找個人來安慰,但是沒有。

    恍惚中,他想到了劉幾。

    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讓他還有資格去想的,居然就只有那個與他一樣醜陋到了極點、並且認識還不到幾天的徒弟!

    烏鴉心裡難受呀,想灌水也灌死自己!

    那種失去心中唯一所愛的傷痛,不斷地襲擊著早已千孔百瘡的心靈,令他難過,使他瘋狂,讓他絕望,叫他慘烈,烏鴉操著他那難聽得要死的聲音,衝著天空和大地便發出了一陣陣經久不息的號啕。

    他的聲音多難聽呀,攪混在雷電交加之中,好比一個千年狼妖在這個暴雨之夜誕生,恐怖的叫號聲撕破天地,將雷聲暴雨化去,久久地回落在天地之間,也不知道多少夜間活動的野獸都被他嚇破了膽。

    喊了幾陣,他又去喝水。

    後來實在不行了,才烏青著臉,哆嗦著嘴唇,嘴角陣陣抽動,攀著那隻大缸爬出半個身來。

    這個時候他眼中的凶光已然漸漸消散,取而代之是無法形容的悲痛,爬拉幾下,沿缸滑下來,腦頂往地面一栽,咚地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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