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章 洪阿珍為愛獻身
當夜五更時分，四個蒙面歹徒闖進洪家古宅。他們手執鋼刀，腿肚邊插著匕首，腰間掖著手槍。二個人在院子裡放哨，二個人躡手躡腳地閃進石峰的房間。
石峰和劉長江同住一屋，在不同年代當過兵，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一老一小，有高度警惕的復員軍人，他們老早就覺察到華財寶凶神惡煞的嘴臉。一聽到門外有動情，劉長江立即跳下床來，從床頭取下兩把龍泉劍，一把自己拿在手中，另一把拋給石峰，一人躲在衣櫃後面，一人躲在門扇背後。兩個歹徒一闖進屋，就各奔一張床鋪邊，舉起刀來就狠狠地亂砍。一連砍了好幾下，才發覺沒有人。就驚慌地叫起來：「不好，床上沒有人。」
另一個歹徒說：「我們上當了，快走吧。」
兩個歹徒正欲逃跑。劉長江「啪啦」一聲拉開了電燈。
這時兩個歹徒立即轉過身就沖劉長江迎面砍過來。劉長江眼明手快，立即舉劍擋住兩把刀，三個人就格鬥起來。
石峰前來助戰，大聲喊道：「不得無禮，我是縣紀委紀書石峰！」
兩個歹徒同時叫起來：「我們要的就是你石峰的老命！」
於是四個人，一對一，展開了搏鬥。住在樓下的洪阿珍聽到樓上有打鬥聲，立即翻身跳下床來，跑到門口操起一把鐵掀，就往樓上衝。她一邊跑，一邊喊，還用鐵掀柄在樓梯格板上咚、咚、咚地亂敲，好像一群人衝上樓梯，用它來虛張聲勢嚇唬歹徒，同時大聲地喊道：「兄弟姐妹們，堵住門口，甕中捉鱉，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掉。」
在院子裡放哨的兩個歹徒，聽到洪阿珍的大聲喊叫和樓梯上曹雜的腳步聲，以為他們有了準備，立即跳出圍牆躲起來了。
洪阿珍虛張聲勢這一招真靈，嚇得樓上的歹徒無心戀戰，邊打邊退，退到二樓石板廊陽台上，劉長江緊追不捨。歹徒跳下石板廊，劉長江跟著跳到院子裡繼續與他廝殺。
屋子裡只留下一個歹徒繼續與石峰廝殺。這時洪阿珍已經趕到門口，歹徒一看援兵已到，立即跳上窗台企圖逃跑，石峰刺過一劍，正中歹徒的腿肚子。洪阿珍補上一鐵掀拍打在歹徒的屁股上。歹徒立即翻身摔下樓去，摔斷了腿，動彈不得。石峰和洪阿珍立即趕下樓來為劉長江助戰。
再說劉長江在院子裡繼續和歹徒搏鬥，憑借自家院子地形熟，穩住陣腳，施展洪家祖傳劍法，越戰越勇。在月光下，在樹陰裡，只見刀光劍影，看不見人。這一場惡戰，打得難解難分。劉長江不停地變換著位置，引歹徒上鉤，眼看歹徒陣腳已亂，劉長江一躍跳到老樟樹下的石礅上，背靠大樹桿，飛起一腳，正中歹徒的右手腕，只聽「匡當」一聲，腳起劍落。劉長江正要上前制服歹徒。
原來躲在圍牆外面觀察動情的一個歹徒又重新爬上牆頭，舉起手槍，把槍口對準劉長江。這時洪阿珍正好趕到，發現歹徒舉槍正向劉長江射擊，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說時遲，那時快，洪阿珍一個箭步撲到劉長江的身上，子彈正中洪阿珍的後背心，「啊唷」一聲，洪阿珍一晃倒在劉長江的懷裡。
這時李為民領著一班民兵趕到洪家古宅救援，三個歹徒都逃之夭夭。只有受傷的一個來不及逃跑，被李為民押到洪家古宅的小院子，看見洪阿珍受傷，立即跑過來詢問。
劉長江抱住洪阿珍一屁股蹲在古樟樹下的石礅上喊道：「阿珍妹妹，阿珍妹妹，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你傷著了嗎？」
洪阿珍臉色蒼白，全身抽蓄，過一會兒才慢慢地睜開眼睛，斷斷續續地說：「長江——哥哥，沒——沒有——傷著——你吧？我——我愛你。我——我——愛——你。」又閉上了眼睛。
「阿珍妹妹，我也愛你，你要堅持住，我答應過要娶你，春節就與你結婚。」
洪阿珍又慢慢地睜開模糊的眼睛，只見她嘴唇在顫抖，要說話，但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嘴角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最後她鼓起全身的力氣說：「我終於為自己心愛的男人而死，我滿足了。這輩子我們來不及做夫妻，下輩子我一定要嫁給你。」說罷，洪阿珍眼一閉，頭一歪，手一伸，腳一蹬，躺在劉長江的懷裡去了，永遠地去了。
劉長江的情緒悲憤到了極點，淚如雨下，他緊握著拳頭，高高地舉過頭，使勁地揮動著，發自內心地吶喊：「我要為阿珍妹妹報仇！我要為珊瑚妹妹報仇！」
這時李為民才發現石峰也蹲在樓梯邊起不來了，屁股下面還流了一灘子鮮血。原來石峰和歹徒搏鬥時，大腿也被刺傷。石峰說：「不要管我，快去救阿珍，拆下門扇當擔架，先抬到衛生院作急救處理，同時報告120急救中心。」
當人們七手八腳地把洪阿珍、石峰抬到衛生院。張醫師檢查洪阿珍時，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又為石峰包紮傷口，止住了鮮血。這時李為民把歹徒押到衛生院，撕開面紗一看，原來是華財寶的黑干將華三。
李為民護送著石峰，押上華三，乘機帆船連夜趕往青山縣人民醫院治療。
洪阿珍為救他獻身以後，劉長江心情悲痛到了極點，他椎心泣血，報仇的心火燒火燎，氣得七竅冒煙，但又一籌莫展，只好強壓怒火，等待時來運轉，再為兩個妹妹報仇雪恨。為了滿足洪阿珍生前的遺願，劉長江決定和洪阿珍的遺體舉行特殊的婚禮，來告慰洪阿珍對愛情忠貞不渝，為愛情而獻身的忠魂。
第二天上午，牛小花、朱穎惠為洪阿珍打扮化妝，給她披上潔白的婚紗。兩個姑娘扶著洪阿珍的遺體與劉長江舉行婚禮。洪宇風書記為他們當證婚人。過彩環、羅淨借來錄像機為他們錄像留念。洪家古宅裡裡外外圍滿了人，男女老幼泣不成聲。結婚儀式結束以後，就讓洪阿珍穿著婚紗入棺安葬，送葬的隊伍從盤龍山洪家古宅門口一直牽到西石崗的洪家墓地。
在西石崗的亂葬崗子上，又增添了一個屈死鬼洪阿珍的墳台。圓圓的墳包，白水泥砌成，墳台前面立一塊大理石墳碑，墳碑上是劉長江親手書寫、親手雕刻的三行大字。右邊是：勇鬥歹徒，為愛獻身的海濱女俠。中間是：愛妻洪阿珍之墓。左行下方是：夫，劉長江泣立。公元1999年3月12日。墳碑上方相嵌著洪阿珍的六寸彩色相片，相片又用兩層玻璃夾封住，以防受潮退色。劉長江以此來寄托哀思，他希望洪阿珍在另一個極樂世界，沒有煩惱，沒有痛苦，沒有暴徒的騷擾，可以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安葬了洪阿珍以後，劉長江的心情一直很糟，他每天都要看一次婚禮的錄像，以此來表達自己對洪阿珍的愛情。他怨自己七尺男兒兩個妹妹都保不住，他恨華財寶一批惡棍的勢力像紫莖澤蘭一樣在海邊蔓延瘋長。紫莖澤蘭這百害無一利的野草，一旦在田野上落腳，它的鬚根伸到哪裡，哪裡的水分和營養就會被它掠奪性地吞噬。其他的嫩草和莊稼，就沒有生存的餘地。它根系發達，盤根錯接，莖粗、葉茂，它獨佔了陽光。其他的嫩草和莊稼只好在它的陰蔭下枯黃。紫莖澤蘭的危害已經遍及江南大地，每年以三十多公里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擴張。動員起來，徹底剷除紫莖澤蘭，把它連根拔掉，燒成灰，釀成肥料，還莊稼一片淨土。目前華財寶的勢力，就像紫莖澤蘭一樣，危害著莊稼和嫩草。只有依靠黨的領導，發揮黨員的先鋒模範作用，發動廣大人民群眾的力量，掀起一場剷除紫莖澤蘭的群眾運動。想著，想著，劉長江朦朦朧朧地進入了夢鄉——
劉長江腰插柴刀，手舉鐵鏟，帶領全村男女老小，拉開人海戰役，展開一場剷除紫莖澤蘭的人民戰爭。他從莊稼地裡挖出一叢叢紫莖澤蘭，彷彿是一個個黑社會勢力的爪牙，趴在地下枯黃的秧苗，在呻吟，在哭泣，又彷彿變成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受害人向他哭訴。其中有姜孫，有阿珍，有珊瑚，有羅淨。穿著繡花全雕疊袖紅緞旗袍的洪珊瑚從海面漂然而至，站在劉長江的面前靦腆地笑。突然連根拔掉的紫莖澤蘭又復活起來，變成一個醜八怪，青面獠牙，一副猙獰的嘴臉，好可怕呵。醜八怪一手挾著洪阿珍，一手挾著洪珊瑚，踩著水面飛快地向東而去……
「阿珍，珊瑚！」劉長江驚叫起來，原來是南柯一夢。劉長江滿頭大汗，一骨碌爬起來，心頭還在砰砰直跳。他打開電燈，用睡眼朦朧的目光凝視著對面牆上洪珊瑚、洪阿珍的遺像，只見她們甜甜地向他微笑。劉長江對著她們的遺像說：「珊瑚妹妹，阿珍妹妹，為你們報仇的日子不遠了，你們在天之靈保佑哥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