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強龍聯合地頭蛇
五一的晚上羅雲作為大會服務的工作人員也在銀湖賓館就餐。今天他的心情特別舒暢，因為他沒有辜負洪大海書記的委託，沒有給東礁村人民丟臉，相反為東礁村的老百姓爭了光，所以他懸在心口的石頭總算落了地。縣文聯、縣市容辦的同志熱情地給羅雲敬酒，感謝他為全縣人民獻上這樣一份厚禮。由於高興他多喝了幾杯酒，告別文聯等領導後，羅雲就回到銀湖賓館108號房間。這時他感到頭重腳輕，四肢無力。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喜，是累，還是醉。據說戰士在衝鋒陷陣的時候，從來不知道累。一旦得勝收兵，凱旋歸來後，精神一放鬆，就感到筋疲力盡。瓦西裡到敵戰區運糧食，途中遭到白匪的襲擊。當他率領護糧隊戰士擊退白匪，勝利地完成任務，回來向列寧匯報：「列寧同志，我回來了，我勝利地完成了您交給我的任務。」列寧說：「路上順利嗎？」
「免不了有些槍戰。」說完，瓦西裡就靠在沙發上暈倒了。
今天晚上，羅雲也大概和瓦西裡一樣，精神一放鬆，就支撐不住了。他掙扎著到浴室沖了沖澡，兩天來襯衫被汗水浸透，髒兮兮的無法再穿，他只好光著膀子蒙頭就睡，一會兒室內就響起了呼呼的鼻鼾聲。
宴會以後，王思熊邀請華財寶到他家作客。王思熊說：「華村長，請到敝舍作客，跟我的奧迪走。」華財寶受寵若驚，不知如何回答。他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喃喃地說：「我，我，我不……」王思熊恍然大悟：「噢，華老闆自己有奔馳專車，比我的闊氣多了，請跟著我的車子走，望海山莊5號樓。」王思熊鑽進奧迪，對司機說：「開慢點，給後面那輛奔馳引路。」華財寶鑽進奔馳，親自駕車，尾隨奧迪而來。前面的車開得很慢，可以觀賞城市的夜景。華財寶不是初次進城的鄉巴佬，他沒有興趣欣常夜景。他在心裡想著，王縣長邀請我一個村長到他家作客，這是天大的面子。他不是看在我這個小小村長的位置，而是看在我爹是大大富翁的面子。他開始不理解父親關於經濟基礎和政治地位的關係，這個深奧的理論問題他搞不懂。他當時不理解父親為什麼要用重金賄賂政府官員，還掏出30萬元為他賄選村長。今天他似乎完全明白了父親那句名言「有錢沒有官，錢是保不住的。有官沒有錢，官是當不大的。」的深刻含義。華財寶不知不覺地來到望海山莊5號別墅，奔馳緊跟著奧迪也進了院子。
「哇塞！」華財寶下得車來，被院子裡高雅、幽靜、時尚的景致吸引住了。脫口又讚道，「哇塞，比我家的翠竹山莊好上百倍。」
「你家是大大的翠竹山莊，我這裡是小小的家庭別墅。同你華家相比，差遠了。」王思熊縣長謙虛地說。
「哪裡，哪裡，我家雖然大。但俗，哪裡比得上你家如此高雅精緻。」
「你同你爹的眼光就不一樣，青出於藍勝於藍，對事物觀賞的角度也不一樣。」
王思熊與華財寶通過半年的接觸，發現他的確是個人才。有理想、有追求、有魄力、有闖勁。他就像十年前的我，目前可以利用他做我的幫手，在沿海發展我的勢力，將來為我所用。
「家父農民意識太重，目光短淺，死守住農村這塊寶地不放，不知道向城市發展。」
「華財寶，你不能這樣看問題，農村是個廣闊的天地，我們也可以把農村變為城市，變為現代化的城市。今天我就是為這個事情請你來商量的。」
「不敢當，不敢當。」華財寶立即意識到自己位卑才淺，怎麼好在縣長面前班門弄斧呢。於是馬上改變了態度，裝出卑顏屈膝的樣子說：「請縣長作指示，我堅決照辦。與我商量，不敢當。」華財寶知道宰相萬人之上，一人之下。在皇上面前下跪，也要三呼萬歲。何況我是一個小小的村長。在東礁村我是土皇上，我是爺。來到這裡我是孫子，孫子怎麼能與老爺子並肩並坐呢？在老爺子面前只有點頭哈腰才是。想到這裡華財寶立即掏出一支極品雲煙，很恭敬地遞給王思熊。王思熊接過煙叼在嘴上，華財寶立即拿出火柴幫他點煙，甩滅火柴以後，不敢把火柴棒隨便丟在地上，一直捏在手中。跟著王思熊走進會客室，才把火柴棒小心翼翼地放進煙灰缸。王思熊從華財寶這一細小的舉動中感到很滿意。一般農村幹部進城，隨地吐痰，亂丟煙蒂。對王思熊這樣高雅、潔淨的別墅來說是最犯忌的事情。今天華財寶就不一樣，有教養，懂禮貌，這使王思熊對他的信任又增加了幾分。
他們在沙發上坐定，保姆沏上龍井茶，這時興隆集團的總裁王義推門進來：「王縣長，我遲到了嗎？」
王思熊抬起左手，看看手腕上的金錶：「現在8：55，你還提前5分鐘。」華財寶見縣長請來的客人，雖然不認識，肯定地位比我高。他知趣地站起來，把靠縣長身邊的單人沙發讓給王義坐，自己坐到對面的三人沙發上去。王義笑咪咪地說：「你坐，你坐，我坐這邊也一樣。」王義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毫不客氣地一步走到縣長跟前，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保姆立即端上一杯龍井茶。
「王老闆，你先喝口茶，喘口氣再說。」
「不要緊，王縣長，我一邊喝茶，一邊聽著。」
王思熊指著華財寶說：「這位是農民企業家，縣勞動模範華財寶先生。」
華財寶立即站起來：「卑人華財寶，中華的華，金銀財寶的財寶。」
「剛才在電視上看到了，王縣長，他就是縣政府樹立的農民典型嗎？華村長，向你學習，向你致敬。」
「不敢，不敢，這都是在王縣長親自領導幫助下才取得一點成績。應該歸功於縣委、縣政府，特別應該歸功於王縣長，沒有王縣長的支持，哪有我華財寶的今天。慚愧，慚愧！」
「他就是興隆集團的總裁大老闆王義先生。」王思熊指著王義向華財寶介紹。
「久仰，久仰，王老闆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相見，三生有幸。敬佩，敬佩。」
「你們兩位老闆，一位是工業戰線的雄鷹。一位是農業戰線的鳳雛。今天我邀請你們二位來，我想給你們工農聯姻做紅娘。希望雄鷹帶動鳳雛一起翱翔。」
王義和華財寶兩人都不作聲，兩雙眼睛都盯著王思熊，聆聽他作重要指示。王思熊喝了一口龍井茶，又在茶几上抽出一支大中華，華財寶立即站起來幫王思熊點燃。王思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隨著窗外吹進的微風飄散到他的肩後，然後一本正經地作指示：「興隆集團是搞房地產開發的，現在城市的土地幾乎開發盡了，我想讓他們到東礁村去開發。上次在華老闆壽誕晚會上，是你華財寶提醒了我，開發度假村，必定一本萬利。」
「太好了，謝謝王縣長的英明決策。」王義和華財寶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們都聽你縣長的，請您提個方案。」
王思熊又呷了一口水，吸了一口煙，然後伸伸脖子。這是他當縣長後養成的實慣，好像不喝水、不吸煙、不伸脖子就說不出話來似的。他又繼續作指示：「我看事情也很簡單，王老闆你有的是錢，缺的是地。華村長你有的是地，缺的是錢。把你們兩家湊合在一起，取長補短，度假村不就辦起來了嗎？事情就這麼簡單。」
「好，我贊成，我願意出巨資投資開發度假村。」
「好，我同意，你們要良田給良田，要山林給山林，要海灣給海灣，要勞力給勞力，要姑娘給姑娘。傾我們東礁村一切所有全力支持開發度假村。」
「好，好，你們雙方都同意，我這個紅娘當對了。下面，先商量投資的規模和檔次。」
王義說：「我看要搞就搞大的，我打算拿出1個億來投資。最好有一邊靠山，一邊靠海的丘陵地。後面還要有森林公園作陪襯，前面有海濱浴場供遊客嬉水。面積麼，至少幾千畝，或者更大一些，這個地理條件，你們東礁村有嗎？」
「有啊，我們東礁村南峰嶺南麓，就附合你所說的這種條件，是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
「真沒有想到世外桃園，人間仙境，竟會在你們東礁村找到。」
「請王縣長和王老闆，親自到我們那裡實地考察。」
「好，過幾天我帶工程師、設計師到你們半島上實地考察，再與你討論具體細節。」王義擺擺手肯定地說。
王思熊高興得站起來說：「哈哈，看來我這個紅娘當成功了。介紹你們第一次認識，想不到你們一見鍾情，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那當然忘不了您王縣長的大恩人。我們不但要請您喝喜酒，度假村落成以後，我還要專門為您安排一套最高檔、最時尚、最幽雅的別墅供您週末享受。王縣長，到時候您可要經常來啊。」
「華財寶，恐怕我受不了你的深情。只要東礁村的老百姓不罵我就行了。」
「我還要在東礁村給你樹碑立傳。解放我們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幫助我們東礁村發家致富的是你王思熊縣長。我要讓東礁村人世世代代記住您王縣長的大恩大德。」
王義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王縣長工作忙，讓他早點休息，我們告辭了。」
王思熊親自將兩位老闆送出大廳，來到繁花似錦的院子裡。王義和華財寶都鑽進各自的轎車，前照燈放出刺眼的光芒，後尾燈紅光燦爛，把整個魚池都映紅了。轎車倒影在魚池裡，好像鑽進魚池底下地獄的門，一下子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