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如。」苒絕顧不得體內的毒素,盡力撲向崖邊。
處於下面與中間的凝楣與崔澤坤根本無法用力翻起,無助的垂吊著,倒是在最上面的廖錦如若是放棄下面的兩個人,是可以自己返回崖上的。
「澤坤,放開我。與廖錦如一起用力,你們能上去的。」凝楣道,憑著他們的功力,只要有一點支撐就可以自救,而她成了拖累澤坤的人。
崔澤坤沉默不語,抬頭看了看上方,廖錦如緊扣的崖邊的碎石也有了裂縫,隨時都會脫落。
「廖錦如,你放開我吧,不如讓我跟凝楣一起跌落。」面對意外的死,崔澤坤突然心空了,彷彿只有手中緊握的凝楣才是他實在想要的東西。
一生為了那口惡氣,將報仇做為首要目標,當所有的想法落空之後,他想到,與凝楣一起掉下懸崖,沉入落日河,也是很不錯的。
「廢話少說,我不會親手將人推向死亡的。」廖錦如咬著牙道。
「錦如。」苒絕趴在崖邊,確定自己能夠很好的用力後,將手伸向廖錦如,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
起初,由於崔澤坤用苒夫人的命要挾苒絕,不可帶多餘的人,所以,他沒讓侍衛們來,此時空蕩蕩的落日嶺上,除了苒夫人無助的向崖下探望,再也沒有可用之人。
「苒絕,這樣會讓你的毒迅速生效的。」廖錦如道,只有她自己清楚,並不是崔澤坤的毒有了問題,而是由於苒絕受了她的影響,對毒多少有點抗拒,讓它的效力發揮的慢了些,但不等於毒可以解掉,該怎樣還是會怎樣。
天山族的人都是不怕任何毒的。
苒絕咬著牙,不發一絲聲響,用力拉著。
他想到的就是錦如不能有事,他一定要救她。
蝕骨散,開始一點點去吞噬苒絕的骨髓,體內彷彿被千條蛇在撕咬,疼痛難耐。
苒絕的臉由於用力加上毒侵,已經成了鐵青色。若是平時,憑著自己的功力,加上合適的位置,他是可以輕易拉回三人的。
可是此時,他也是半個殘廢,或者隨時都會被毒死。
「苒絕,你把我打掉,就可以救回廖錦如了。」崔澤坤提醒道。此時他掙脫不開被廖錦如緊抓著的手,但是可以借助外力將他的手腕擊斷,任由他跌落。
當廖錦如不顧自己,緊抓著他不放的時候,他冷漠的心也有了軟化。
苒絕沒有理會,他記得剛才聽到的話,這個人也是娘的兒子,為了娘,為了這個從來不知的兄長,他也不能那麼做。
拼著最後的力氣,苒絕拉著廖錦如一點點上移,直到她半截身子已經附在了崖上。
無休止的蝕骨煎熬已經滲透了苒絕的身體,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弱。
廖錦如支撐著,配合著前移,一點點一點點,每一步都是生的希望,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
苒絕暈倒了,緊握著廖錦如的手鬆開了。
廖錦如咬著牙,終於全身已經爬回了崖邊,崔澤坤的手也可以探到崖邊的石塊。
廖錦如翻身,將崔澤坤用力拉回,再有他拖回了凝楣。三人終於脫離了危險,氣喘吁吁的倒在崖邊。
「絕兒。」苒夫人附在苒絕身上,急聲喚道。
廖錦如緩了口氣,爬到了苒絕的身邊。
人還沒死,但毒素已經擴散到他的全身。
「解藥。」廖錦如回頭朝崔澤坤伸出手。
崔澤坤無奈的搖搖頭,「為了斷絕後路,我根本沒有要解藥。」
廖錦如一凜,望向苒絕,此時讓人去找解藥一定來不及了。
「他的毒此時才發作,真是一個奇跡。」崔澤坤爬到苒絕身邊,審視著他,確定是蝕骨散,毒沒錯。
他知道蝕骨散的毒性,即使苒絕此時昏迷,照樣可以感到蝕骨的慘痛。所以他最後改變了主意,畢竟是一母同胞,心軟了,決定親手給苒絕一個痛快的了斷。
可是,為什麼他的毒性拖到現在才發作?
其實,若不是由於用力救人,發作的會更晚。
「澤坤,你這麼做是不是很快活?你很開心了?」苒夫人一把揪住崔澤坤的衣袖,「他是你弟弟,你真就這麼想讓他死?」
「是他與他爹奪走了你,才讓爹悶悶不樂憂鬱而死,才讓我成了孤兒。」崔澤坤悠悠的道,此時看著苒絕,他真的沒有一絲快意。
原以為結果是很解恨的,可是真的做到了,才覺得並非如此,一生孤單,他真的很想擁有自己的親人。
「不是他們奪走了我,而是你爹蒙騙了我。當年若不是他使奸計,讓我以為他爹死了,怎會在心灰意冷下從了他,有了你?當他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不僅不計較我已失身的事實,還對我依舊百般的疼愛,我怎會再負了他?」苒夫人痛苦的回想著當年的糾葛,「後來你爹一怒之下,帶著你離開了我的視線,從此我再也找不到你,直到後來你以天下最聰明的商者的身份出現在我的視線,我一日日聽著你的名字,聽著你成為天下最富有的人。澤坤,你是娘的骨肉,娘怎能忘記你?可是事隔這麼多年,我怕你怪我,一直不敢找你,只有默默的聽著有關你的所有的事。後來的事實證明,你果真是含著恨的,我多想與你面對面講講當年的不得已,多想讓你釋然,叫我一聲娘。可是當我找到你時,你根本不聽,把我關著,我只能當做是你要挾絕兒的一個工具,若知你的恨意如此的深,我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兄弟二人大動干戈?我寧可死去,也不要你們中的任何一個發生意外。」
「真的是我錯了嗎?」崔澤坤目光茫然,像一個受傷的孩子縮在凝楣的身邊。
「不是你錯了,是造化弄人。」凝楣撫摸著崔澤坤的頭,輕柔的道。
「現在說什麼已經晚了。絕兒他——」苒夫人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