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西裝從她身上掉下，她也渾然不知，更不想去理會——一具已經髒了的身體，她連要都不想要了，還需要什麼遮掩？
祁司揚目光一沉，胸臆間陡然升騰起一股怒氣，長臂一摟，故意觸碰到她的傷口，將她緊緊按在胸前，另一手扯過沙發上巨大的毛毯，一下子將她整個人都裹了起來。
該死的！他恨死了她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走了。」祁司揚不動聲色地開口，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接俯身將她攔腰抱起，轉身便想離開。
「沫沫！」錯愕在原地的宮凌終於反應過來，前進了幾步想要去攔，卻又停住了……
而這猶豫的一瞬間，祁司揚已經帶著安欣沫離開。
…………
屋中只留下宮凌一個人，那扇歪斜的門沒有關上，不斷有冷冽的風灌注進來，卻也讓宮凌的頭腦清醒許多。
他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下，一顆心冰涼冰涼的，抬眼看著房間中的佈置，一分一毫，都充斥著「安欣沫」的味道。
沫沫……
本來佈滿血絲的眼眶一點點的泛紅，逐漸閃耀出一抹晶瑩——這種矛盾的情愫，宮凌真的說不清。
他是真的愛。
他是真的在乎。
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遇上安欣沫的事，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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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
早高峰，路上車水馬龍，擁擠不堪。豪華的跑車停滯在一片車流中，車內一片寂靜。
祁司揚扶著方向盤，目光淡淡地看著前方，蔥白的指尖在方向盤上有意無意地扣動著，冷漠而又疏離。
安欣沫裹著身上的毛毯，靜靜地靠在副駕駛位上，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卻毫無焦點。
「祁司揚……」良久，安欣沫才緩緩開口，打破了車中的沉默，「剛剛，謝謝你……」
剛剛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在她蹲在地上，幾乎想要去死的時候，幸好他來了，將西裝扔在她的頭上，也罩住了她最後的一絲尊嚴。
祁司揚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又重新將目光移了回去，一臉的冷然，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謝謝你剛才帶我走。」沉默了半響，直到車子駛入高速，車速緩緩加快的時候，安欣沫才繼續開口，再度說了一句話。
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收場……
「夠了！」祁司揚冷冷地低吼一聲，眉頭一皺，發洩似地一踩油門，將車子開得更快，「安欣沫，剛剛的事情，不許再想了！」
他能看得出來，她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嘴上是對他說謝謝，心裡是將剛剛的事情重新回憶了一遍……
這個女人，非要這麼笨嗎？
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煩躁，祁司揚又不禁想到了宮凌剛剛對她做的事，修長的手指不禁暗暗用力，拽住方向盤，指尖都顯得微微有些蒼白。
「嗯。」像是毫無靈魂的木偶一般，安欣沫反射性地應了一聲，良久才喃喃地開口，「我想下車……」
她從車裡，可以看到外面枯黃的樹被風吹得搖擺，外面一定很冷吧？她突然很想……吹吹風。冷一點，也清醒一點。
「下車？」祁司揚冷冷地挑眉，嘴角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稍稍放慢了一點車速，才轉過身來提醒了一句，「這樣下去？」
身上只披著一條毯子，她敢下車？
「我……」安欣沫一愣，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掃視了一眼自己，馬上又落寞地低下頭——這個時候，她連吹風都做不到……
她一定要先去穿一套衣服。
衣服？可是她的衣服都在家啊！
安欣沫一愣，思緒這才回轉過來，感覺到車一直在高速上馳騁，隱約感覺到一股不安：「這是去哪裡？」
「你覺得呢？」祁司揚冷哼一聲，從後視鏡中睥睨了她一眼，淡淡地拋下一聲——也難怪她不記得，上次他帶她回家的時候，她正喝得醉醺醺的，怎麼可能有記憶？
「我不想回公司……」安欣沫眸光一閃，眼中有著一絲懇求，「祁司揚，我明天再把策劃書交給你好不好？我……」
她記得他的交代。她不想欠他。
把策劃書交給他，他們才兩清了，她以後才會自由了。
祁司揚的目光一沉，沒有想到她在此刻居然會想到那個鬼東西！shit！在她眼裡，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一紙策劃書嗎？
臉色一冷，一股清冽冷漠的氣息瞬間充斥著整個車廂，安欣沫想要開口，卻在觸及他的不善臉色後，乖乖閉嘴。
她吵不動，也懶得去吵。
昨天晚上，就是她吵輸的代價……
「去擦藥！」就在安欣沫以為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祁司揚才突然開口，低沉著嗓音，緩緩開口，語氣明顯放柔，「昨天晚上，我並不知道你背後有傷……」
話一出口，竟然明顯有了一絲抱歉的意味。也讓安欣沫錯愕了一下——這個男人，是在道歉嗎？
可是……
安欣沫自嘲一笑——道歉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