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未央 皎若飛鏡臨丹闕 葛蔓糾結緣惻隱(2)
    未央走到那不省人事的少年身旁,從他襤褸的衣衫上撕下幾根布條,胡亂纏裹一下他還在不斷滲血的肩膀,將他看起來十分瘦弱的身體拖起,咬牙往肩上一搭,突然之間後悔萬分:假使剛才不把他射暈,而是好言好語勸他同她一起走回去,她現在不知有多輕鬆!

    她倒不多想一下:要不是她出其不意把人家射倒,現在倒在地上的又會是哪一個?

    未央一路自怨自艾地蹣跚而行,只覺得那少年看似單薄的身體越來越重,直壓得她兩肩生疼,雙臂酸麻,腳下也不由自主開始拌蒜,東倒西歪地走不成個路。

    走了半日她感覺才離開原地數尺,而前面的路好像還遙遙無期,只好洩氣地把他往地上一扔,自己就勢坐下,狠狠喘上幾口。待到心跳的頻率差不多恢復到正常,她再爬起來繼續向前趔趄。

    如此三番,只累得她大冷天出了一身熱汗,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附近。

    一看到石屋的一角終於出現,未央便迫不及待地將肩上的負重沒輕沒重地往地上一放,接著揚聲高叫:「師父,趕緊來幫忙啊!再晚您老人家可就沒徒兒了!」

    英千秋應聲從屋中緩緩走出,邊走邊笑說:「你這大呼小叫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這次又撿了什麼稀奇寶貝回來了?」嘴裡開著玩笑,腳下生風,轉眼就到了未央身旁。

    一看她帶回來的「寶貝」稀奇得如此過頭,英千秋迅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及多想就要張口去問詳情。

    豈料未央看他走來,早已沿原路疾奔下山,邊跑邊笑嚷:「師父既然說他是寶貝,那就勞煩您老人家帶回去好好珍藏!我這就下山去取籃子,晚了那些好吃的可就便宜野兔山鼠啦!」話音未落,人已不見了蹤影。

    英千秋狀極無奈地搖搖頭,歎聲「總是這麼急急火火的性子」,伸臂將地上的少年挾在腋下,三步並作兩步走,很快消失在石屋裡。

    乍一擺脫負累,未央只覺得渾身上下輕捷無比,鳥兒一般飄飛下山。不到半盞茶功夫她就回到石林,胸有成竹地走到一處,一腳踢起淺埋在雪下的彎刀,凌空接在手中。然後她再走到另一處,將那少年的武器當作了鏟子,幾下鏟出埋在深坑裡的籃子,拍掉上面的雪粒,用彎刀挑著扛在肩上,一蹦一跳地返回師父的住所。

    此時石屋裡正炭火熊熊,暖意融融,與室外的嚴寒宛如兩重天。

    英千秋已經替那昏迷的少年換下血跡斑斑的衣衫,看到未央進來,將手中的布巾向前一遞,故意板著臉說:「這寶貝明明是你撿回來的,你怎麼能甩手不管,倒叫師父來伺候?過來,給他洗把臉,弄弄乾淨,我們也好吃飯了!」說完自去取水洗手,提著籃子到灶間去了。

    未央衝著師父的背影吐吐舌頭,扮個鬼臉,乖乖地用布巾沾著溫水,仔細擦拭面前這張臉上的污跡和血點,直到一盆清水變成曖昧不明的顏色,少年的真面目才終於呈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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