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錢多多還是努力地走到他的身邊,他一身的淺灰,躺在青紗帳的床上,闔著雙眼,臉色微微回轉了些,他還是他,只是他們的距離在一夜之間突然拉大了,他從一個平凡的商人變成了天麟國的四皇子,人也有無奈的時候,錢多多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似乎謝謝之類的話已經過時了。
正她苦惱時,他卻睜開了眼,發出微弱的聲音說:「你來了。」
錢多多看著他,微微笑了,點頭示意,卻還是站著。
「坐下吧。」青竹伸出手示意她從榻而坐。
錢多多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下了,這回是她欠了他的。
「你不必太介懷,這是我自願的。」青竹笑的淡然。
錢多多除了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獨獨對他無話可說,究竟為什麼她也說不清,只是覺她和他之間的糾葛太多了,說了還不如不說。
「吳大哥對你說了什麼嗎?」青竹突然這麼問。
「沒,他什麼也沒說。」這個問題錢多多倒是可以回答,雖沒說什麼,那眼神卻比說了什麼還可怕。
「哦。」青竹頓了一下,「要是他對你說了什麼,你也別放在心上。」
「嗯。」錢多多苦笑,他要是說些什麼話倒好,自那晚之後他的臉色就沉的可以,門聲不吭的,連見到自個兒的師父也沒變過,想來是太在乎這位四皇子。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青竹看她沒開口,只好問,「氣我沒告訴你真相。」
「不會,怎麼會。」錢多多只是吃驚,生氣倒談不上。
「哦。」青竹有點沮喪。
「太醫說你的傷勢如何了?」錢多多開始調節一下情緒,問問別的。
「無大礙。」青竹繼續闔起眼,休息。
「那何時可以痊癒?」
「休息幾日便可,我想後日便去上朝覲見父皇。」
「這麼快?」錢多多擔心他的傷勢。
「沒問題,我回國沒第一時間向父皇和母妃請安已是大不孝,所以要早點去看望他們。」青竹停了一下,繼續說,「再說你們也得隨同我一起進皇宮面聖。」
錢多多明白他的顧慮,既然他們的行蹤暴露了,那照禮儀上,作為大楚國的貴賓他們是得入宮面聖。
青竹突然想起身,錢多多扶住他問,「想要什麼和我說便是,別起來了,傷口會裂開的。」
「我想吃點東西。」青竹依著床坐著,笑著說,「突然覺得肚子好餓。」
「你想吃什麼?」這點事她還是會做的。
「你會做什麼?」青竹這會兒精神了。
「呃,我試試看。」錢多多側過頭問,「是不是我做什麼,你便吃什麼?」
「嗯。」青竹笑了。
「好吧,那我就親自下廚,給你做一點稀粥吧。」錢多多就當這是作為他救我的回報吧。
「好啊!」青竹來精神了。
「他不愛吃肉,加點蛋就好。」錢多多出了門,剛想朝廚房前進,身後卻響起吳皓月的聲音。
「呃?」錢多多轉身看了看他,臉色比先前的好多了,至少沒那麼鐵青。
「記住,別放肉。」說完他甩了袖子,離去了。
錢多多看著他的背影許久,心中疑惑:這便是人人敬畏的天麟國的吳皓月,吳軍師,賭坊的主管,怪老頭的乖徒弟,李熠麟的好師弟,難以置信!
沒多久,錢多多就捧著熱呼呼的稀粥,她特別按照吳大軍師的要求加了點蛋進去。
「嗯,真香,一定很好吃。」青竹靠在床邊,淺笑著,單邊酒窩淺淺露出。
「我餵你吃吧。」受到他的表揚,錢多多得意了,開始主動和他攀談。
「嗯。」青竹泛白的臉有了紅潤之色。
錢多多勺了一小勺,放在嘴邊,輕輕吹著氣,然後才送到他的嘴邊說:「喝吧,不燙的。」
青竹愣住了,而後開懷地笑了,然後張大了嘴,將整勺稀粥都吞了下去。
「慢點啊。」錢多多沒想到他這麼餓。
「真好喝。」青竹笑的極樂。
「那就多喝點。」錢多多也是頭一回做稀粥,他就這麼賞臉,她好感動。
結果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稀粥就都到了他的肚子裡,末了他很滿意地摸著肚子,青竹深吸了一口氣,說:「今天我好開心。」
「呃?」錢多多問,「平日裡不開心啊?」
「沒,今日特別開心。」青竹低頭笑了笑,「我以為你從不下廚的。」
「呃,以前是,今天特例。」錢多多訕訕地笑著,連李熠麟,自己都不曾這麼厚待過他。
「謝謝。」青竹突然給了她這麼一句。
「啊?」錢多多苦笑著,本來是要她說的話卻被他用來回了她,原來簡單的一句謝謝永遠也不會過時。
「對了,大家都很擔心你的傷勢,要不我去把他們叫來看看你。」錢多多覺得應該和大家說說,免得他們瞎擔心。
「好。」青竹也想見見他們。
錢多多出了屋,又看到吳皓月站在了門口。
「他都喝完了?」吳皓月雙手環胸,冷傲地問著。
「是。」錢多多高挑著眉看著他,這傢伙搞什麼啊,老愛堵在門口問話。
突然他湊近,低著頭聞了聞碗裡的稀粥,說:「味道怪怪的。」然後居然拿起勺子,把剩下的渣滓沾了點,放在嘴邊嘗著,「嗯,難吃死了,真不知道你煮的是什麼。」最後他給了錢多多這一句話,讓她很想揍他。
「又不是給你吃的。」錢多多生氣地奪下他手中的勺子,白了他一眼,邁開步子離去。
「這麼難吃也吃的下去,看來他病的不輕。」身後繼續響起他的聲音。
錢多多看是你病的不輕,她在心底嘀咕著,看樣子他很緊張青竹,乖乖,那樣的關心似乎有點過了。
錢多多把楊風他們請到了青竹的屋子裡。
「你沒事就太好了。」楊風看到青竹沒事很高興。
「謝謝大家,我的傷勢無大礙,過兩日便可下床走動了。」青竹安慰大家。
李熠麟看了看他的傷勢說:「沒事就好,不然多多會不安心的。」
「我們先回去,讓青公子好好休息一下吧。」錢多多覺得李熠麟的話裡醋意深濃。
「也好,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歇著。」
於是他們一行人就從房裡撤了出來,在假山處遇到了吳皓月。
「師父,師兄。」他向怪老頭行禮,然後說:「我想和師兄談談。」
「你們好好談談。」怪老頭倒沒責備吳皓月的意思,似乎他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錢多多轉過身去,看了看李熠麟,不知道吳皓月要和他談什麼。
李熠麟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寬心。
他們談了很久,李熠麟回來後,錢多多直接問了他。「你們談什麼?」
「秘密。」李熠麟抿起嘴,雙邊的酒窩深深地陷入。
「連我也不能說?」錢多多試圖探聽出他口中的秘密。
李熠麟搖著頭,朝床榻走去。
「說說嘛。」錢多多開始撒嬌了。
「我倒是想問問你。」 李熠麟坐在床榻之上,拉了她入懷,問,「你何時也煮一碗稀粥給我?」
「啊?」錢多多聽了後在心底直罵吳皓月出賣自己。
「不說話了?」 李熠麟搡的緊,似乎有點生氣了。
「好啊,你什麼時候受傷了,我也給你煮點,行不?」錢多多反過身,挑起眉反問。
突然,李熠麟拿起手在自己胸前捶了幾下,然後臉色痛苦地說:「我受傷了。」
「還不夠。」錢多多伸出手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擰了一把,疼的他驚呼著。
「你想謀殺親夫啊?」 李熠麟捂著胸口嚷嚷著,「這麼用力。」
「活該,誰叫你愛亂吃醋。」錢多多白了他一眼,故意轉過身去不理他。
「生氣了?」李熠麟開始哄她。
「哼。」錢多多表面生氣著,心裡卻是美滋滋的,因為被人愛著,細心呵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未來的好王妃,別生氣了,好不好?」 李熠麟哄人的功夫一流。
「李熠麟,你……」不過耍賴的功夫更是一流,見錢多多不理自己,他居然直接來硬的,將她壓在了床榻之上,用嘴直接堵住了一切。
三天過後,他們隨同青竹一起進宮面聖,黃金的寶座上,那位雙鬢斑白的皇帝陛下微笑著,用最高的禮儀歡迎了他們些大楚國的貴賓。
盛宴上,錢多多見到了青竹的母妃,那位異國的寵妃——如姬。
一襲拽地的長裙將她的風姿襯托得淋漓盡致,金色的卷髮隨意地散落在肩上,輕裝素顏的她卻可以在眾多的嬪妃中脫穎而出。青竹顯然是繼承了她的姣好容顏和高貴氣質,他們母子站在一起就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璀璨之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當然也承受著眾人的嫉妒之火,不過如姬對於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總是一笑處之,她的笑中帶著看破世事的聰慧,從容清淡的心境,這讓錢多多很是欽佩,能深處污泥卻泰然處之是難能可貴的一種生活態度。
「你好。」如姬微笑著朝錢多多問好,「聽皇兒說,你是個極為可愛的女子,今日看來倒真是與眾不同。」她含笑看了看身旁的青竹。
「皇妃過獎了。」錢多多好奇,自己哪裡可愛了,說野蠻還貼切些。
「皇兒,我想單獨和錢姑娘談談。」如姬微笑著支開了所有人,帶著錢多多來到了飄著花香的幽深庭院中。
「錢姑娘喜歡這裡的風土人情嗎?」 如姬突然問道。
「喜歡。」錢多多如實回答。
「我想錢姑娘也一定會喜歡這裡。」她聽了我的回答,顯得很高興,「這裡雖大,雖美,卻只有我和皇兒兩個人住,顯得有些孤單,如果錢姑娘能搬來和我們一起住,我想會熱鬧許多。」
「額?」錢多多驚訝。
如姬似乎高興的很,自顧自地說著:「以前從不曾看到皇兒如此開心過,以往他要是回來看我總是講些商道,要麼就是講些旅途中的趣事,這次他回來後不同了。」她轉過身對錢多多說,「第一次看到他那麼興奮地和我講起你時,我就知道,你在他的心中已經佔據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錢多多看著她,不敢開口,怕讓她空歡喜一場,只因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充滿希望,又是那樣的柔弱,所以錢多多於心不忍。
「你看我盡顧著自說著也沒徵求你的同意,錢多多姑娘你不會見笑吧。」 如姬溫柔的笑可以讓人釋懷一切。
錢多多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
見錢多多沒生厭,如姬放寬了心又問,「我這麼說你不會覺得唐突吧?」
「沒,能和皇妃說說話,我很高興。」錢多多說的是心裡話,想來她在宮中恐怕想找個貼心說話的人都很難。
「母親,你們在聊什麼?」青竹笑著朝她們走來。
「沒什麼,你怎麼來了?」如姬溫柔地問著。
「來請母親和麟王妃。」
「王妃?」如姬聽後驚訝不已地看著我,「她是?」
「李王爺未過門的妻子,錢多多。」乾脆的回答卻讓如姬呆住了。
「我們去前院和他們一起吧。」錢多多本不想現在說的,青竹倒好,直接講了,這下子如姬的面子上過不去了。
果然如姬朝錢多多看了看,又朝青竹看了看,神色一沉便不再說話。
晚宴後,錢多多他們別過青竹他們,回到了驛館。
「不如我們等選帝大會結束了再回去吧。」李熠麟突然提了這麼個建議。
「為什麼?」錢多多感到奇怪,「結果雖很重要,但是我想娘親她們了。」
「去天麟國四處走走,遊玩一番,如何?」 李熠麟開始遊說。
「這裡的景致你就這麼喜歡?」相比之下,錢多多更喜歡江南的風景。
「總之我們玩夠了再回去吧。」 李熠麟開始計劃了。
「等等,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的?」錢多多扳過他的臉,逼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