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千水澄中毒重傷昏迷,看著季漠言被貫穿心臟垂危,看著千山傲喪失五感無力倒地,織更只覺得心中一片恐慌,劫後餘生的冰涼寒意撲天湧來。
沒有管倒在腳下的千水澄,她下意識的第一個動作是飛身上前。
奔向到千山傲身邊,織更驚慌失措的撫摸著千山傲的身體體溫,她呼叫炎羽道:「炎羽,快!你快救救他,能不能讓他恢復五感!」
剛剛的場景好熟悉,似乎是逐路學院裡蔚學長被貫穿心臟的場景再次重演,那一次她失去了愛人,如果再經受一次,她不敢想像會失去什麼……
炎羽應聲飛來,紅色光芒籠罩住千山傲的身體,片刻之後,千山傲睜開了雙眼,眼中又是清明一片,他的實力聽覺已經恢復,看著眼前的織更,他展顏一笑。
「阿更,我沒事……」千山傲溫柔說道,手指溫暖著織更冰冷的雙手,輕聲安慰她。
織更臉色又是一白,她忘了,眼前的是千山傲,並不是蔚夜嶺……
即使,千山傲與蔚夜嶺他們本就是一個人,可是,千山傲不是蔚夜嶺,這改變不了,她心裡接受不了……
暗下眸子,織更抽出自己的手,不顧千山傲忽然黯淡下來的臉色,她走到倒地的季漠言身邊,伸手試探他的氣息。
他仍然有一息尚存,瞪著眼睛,透過臉上的面具的看著她,心肺被擊穿,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織更蹲下身子,為季漠言拿掉面具,他白皙俊秀的面容顯露出來,再一次看到以往流景的樣貌,還是那樣英俊美麗,他卻已經生命垂危了。
織更顫抖著聲調,有些畏懼的問季漠言:「季漠言,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她怕聽到更傷人的話,聽到季漠言取笑她以前信任流景的行為,將她以往的驕傲批判的遍體鱗傷。
「少……少主,我錯了…」季漠言嘴角不斷噴出血塊,卻艱難的笑著,誠懇說道,「大殿下是我的恩人,我一生都必須奉獻給他……咳咳,我做他的死士幫手,絕對不能抵抗。咳……您遇到我時,我因任務失敗而垂死,您救了我的命治了我的傷,那個時候,我的確是失憶的,跟您學習說話學習規矩,隨您在四海奔波,失憶的那段時間那是我一生最美的時間……」
季漠言吐出一大口血塊,喘息了一會,才接著說:「在斗者大賽上,我遇到了大殿下,他喚起了我失去的記憶,命令我繼續潛伏在您身邊,為殿下傳遞消息,我不能不從……少主,我的確背叛了您,雖然我心中十分不願十分抗敵,可我的確背叛了您的信任,拿著您為我煉製的鬼殺,威脅您放了大殿下……」
織更聽得一愣,心中不斷感觸,揚聲命令炎羽:「炎羽,過來救他,不惜全力!」
原來季漠言是這樣的遭遇,他即將去世,不會故意說謊騙她,歸根究底,季漠言會這樣做,還是因為千水澄的指使命令,他也是無奈之舉,從來不是想主動害她!
炎羽翩然飛來,灑下紅光,治療起季漠言來。
「咳咳,少主,我的身體我知道,咳咳,我要不行了……我要死去,請您聽一下我骯髒的想法,我對您的不軌意圖,雖然會髒了您的耳朵,卻請容我這個垂死之人說出來……少主,您知道嗎,從雙江擂台上第一次見您,我就對您心折傾慕,後來大殿下收集您的信息,我看著您的意氣風發豐功偉績,對您更為敬意,失憶時被您照顧教導,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光,咳咳——我多希望永遠不找回記憶,就做您的一名手下,為您鞍前馬後的服侍,可我,咳咳……我背叛了您的信任,不得不為大殿下通風報信……我是尊敬愛戴您的,我一直用最單純最崇高的愛來膜拜您,我願意為您去死……」
「別說話,別說了……」織更握住季漠言的手,給他堅持的力量,她被季漠言臨終前的感人表白,感動的心中顫動。
「少主!」季漠言受寵若驚的握住織更的手,綻開極為燦爛的一抹笑容,「少主,能死在你身邊,我很高興……」
「為什麼,為什麼要為千山傲擋那道鬥氣,你推開他了,你為什麼要自己撞上去!」
「他——二殿下他是少主喜歡愛的人,對不對?」季漠言仰頭,眼中是單純一片黑色,「少主,您是想救他的,您想保護的人,我也會不惜性命的保護,我救他推開他,是不希望少主因為他死而傷心……我死在大殿下鬥氣下,是死有餘辜,我畢竟背叛了少主,這樣主動認罰,少主,您能不能饒了我,咳咳……」
說到最後,季漠言咳出一大口血來,炎羽治療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季漠言惡化的速度,他的生命,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亡。
「好好,我原諒你,漠言,我從來不曾怪你過……」織更連連點頭,摟住他的頭,讓他感受她的溫暖,去除他心中的愧疚,「你要趕快恢復,我不怪你!」
「少主,少主……您能叫我流景麼,那是我最喜歡的名字,您給我的最美的名字……」
「好,流景,流景,你聽到了麼,你是流景……你要養好傷,一直守衛在我身邊……」織更眼中含淚,滿足他的願望,這個可憐的流景,這個讓人心疼的流景……
「少主,您……」流景嘴角噙著幸福的笑容,緩緩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他去的安穩高興,死在原諒和饒恕中,死在他最愛的人懷中,死在織更留戀不捨的話裡,他死而無憾,臉上的神色是他今生最幸福的笑容,他真的十分高興,十分高興的赴死。
織更呆愣著看著已經停住呼吸的流景,炎羽也停止了治療,對於一個死人,它真的無能為力。
平會場裡忽然如同死寂般安靜,台下觀禮的百姓癱倒昏迷,台上也詭異的靜著,織更摟著流景不鬆手,她從未想過要讓他死去,即使是他背叛她時,更何況,流景只是身不由已,他不該自責尋死的……
忽然,織更左耳的火炎墜發出了一道紅光,紅光閃過,只見織更身側,出現了一名男子。
男子身材高挑,黑衣紅髮,他的樣貌是不分性別的妖孽俊美,慵懶性感,火紅色的桃花眼勾人上挑,水潤多情,眉心一點硃砂紅痣,勾魂攝魄。
這是一個與千山傲的邪魅不分伯仲的妖孽美男,相貌絕倫,同為人中龍鳳。
男人伸了個懶腰,誘人的眼眸像是貓兒般瞇起,嫵媚多情,一顰一笑皆是動人的風景。
場上頓時一呆,千山傲斜著眼睛看著妖孽美艷的男人,算計推測著這個實力絕倫意外出現的人,眼中閃過一絲了悟。
賽總管眼中則是閃過一道狂喜的光芒,喜色溢於言表,激動的唇顫抖了兩下,倒頭叩拜道:「參見魔尊,您終於完全恢復了!」
「起來起來,誰是你們魔尊,隨便認什麼人!」男人不耐煩的撇嘴,本該醜惡的動作,他做起來卻是另一種慵懶性感。
他繞過賽總管,像只開屏的孔雀,跳到織更面前,歡快的說道:「織更,我終於有了形體,終於完全復原了!」。
「火——火?」織更呆愣了許久,眼睛迷惘了片刻,才認出火來,她心中一片狂喜,在這個緊要關頭,火終於恢復了過來!
他有了身體,走出了火炎墜,就能在現實中發揮出全部實力!
「火,你救救流景,像復活我一樣,你把他救活好不好!」織更狂喜的拉著火,要求他道,「還有我的父母,你算一算他們被囚禁在哪裡!」
「什麼啊,我剛出來,你就安排我幹活!」火皺眉嘟囔了一句,嘴裡雖是不甘願,手上卻掐指開始要算。
這時,遠處的一個巨大如山的鐘磬忽然悶悶響起,此刻並沒有人敲鐘,那個龐大的鍾卻自行發出聲音,嗡嗡的音調不絕於耳,震得人一陣頭暈嘔吐,痛苦難耐!
驀的,堅固如山的大鐘卡嚓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發痛,身體裡的血液逆流,一時之間,即使是妖孽如火,實力高強如千山傲,堅定如織更和賽總管,都痛苦的閉上眼睛,全力抵擋這種刺入靈魂般的嘈雜聲響。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陣聲響終於消失,從鍾內,閃現出五彩的光芒,巨鐘轟然碎成兩半,從裂開的鐘磬內,兩個白衣如仙的身影翩然飄出。
悠然飛來,那兩個身影相攜相依,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美麗動人。
他們飛到高台上,眾人才看到他們手中還提著兩個人,一名是身穿龍袍錦衣的中年男子,另一名是華麗宮裝的嬌弱美人,不是皇上和皇妃,又是何人!
白衣仙人將皇上和皇妃輕輕放在地上,轉過臉來,足燦蓮花的輕步而來,慢慢走近,慢慢顯露出他們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