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沈喬的解釋,吳媚整張臉都綠了,冷冷得看著她,一把推開她拉著自己的手,
「你現在可以走了,早點消失在我面前。」
她本來可以明年年初抱孫子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aunt……」沈喬眼巴巴得看著吳媚,現在連她唯一的依靠,都要失去了,她能不緊張,能不慌張嗎?可是,現在在這節骨眼上,再多的解釋,只會火上澆油,先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辦法。
「還不滾……」君子謙努力把憤怒壓到最低,不想真的對一個女人出手。
沈喬走後,大廳就只剩下君子謙跟吳媚兩個人。
吳媚有些失神得跌坐沙發上,眼神有些呆滯。
「媽,以後你不要再跟那個女人來往了,她不值得你這麼對她。真正值得你對她好的,另有人在。」看著母親那樣,君子謙心裡也不好受,但是這是給母親的提醒,也是教訓。
「媽媽懂了。」吳媚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我先回醫院了,不用等我吃飯了。」君子謙看了她一眼後,便打算回醫院。
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君子擎跟君熠說話的聲音。
「咦?自謙,你怎麼站在門口?是剛回來還是打算出去?」君子擎看到兒子站在門口,不解地問了句。
但是話才剛說完,他就發現自謙黑得要命的俊臉,眼角瞄到自己老婆呆坐沙發上,心裡多少明白了些,但是他只是以為兒子又跟老婆吵架了而已,
「怎麼,你媽媽叫你回家吃飯,你不高興了?」
觸及到自己爸爸關心的眼神,君子謙臉色才緩和了很多,
「爸,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出去,晚飯就不在家裡吃了,你們吃吧。」簡單得說了幾句後,便往外走去。
反正他知道,等媽媽回過神來後,自然會把這件事解釋給他們聽的。
君子謙走後,吳媚轉過臉來看著自己老公跟大兒子,
「老公,原來我們會有個孫子,可是,可是現在沒了……」
才說著,吳媚的聲音變得哽咽,強壓著情緒,不讓眼淚掉下來。雖然她不喜歡蘇絡,但是她有了君家的骨肉,那是他們君家的下一代啊,現在就這麼沒了,這叫她怎麼接受。
君子擎跟君熠互視了眼,快步走到沙發邊上,一人一邊坐在吳媚兩側。
君子擎伸手攬著吳媚,
「先別哭,把事情跟我們說清楚,究竟是什麼情況?」君子擎就比吳媚冷靜多了。
「老公啊,我們的君家的孫子沒有了……」靠在君子擎肩頭,吳媚開始啜泣。
一旁的君熠回想著昨天在公園裡見到蘇絡的情景,原來她用那麼溫柔的眼神看著那群孩子,是因為她就要當媽媽了,可是,現在孩子一下子沒有了,她要怎麼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她要怎麼過這段時間?
此時,他的注意力不是在旁邊的父母身上,而是想著蘇絡現在該是個什麼情況。
人民醫院,龍應天坐在旁邊,翻看著雜誌,時不時地會抬頭看看蘇絡是不是醒了。
不久,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君子謙進來了。
「你回來了?」龍應天輕聲道。
「噓!」君子謙做了個手勢,走到床邊坐下,看了眼蘇絡後,
「還沒醒嗎?」
「剛才醫生來檢查過了,說她體質原本就不好,懷了孩子,更是營養不良,現在小產後,需要非常安靜的環境,除了休息,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龍應天朝君子謙傳遞著剛才醫生所說的那番話。
「這個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那麼反對她去上班了,後來實在沒辦法,才同意,但也是將你調過去,幫我多留意著她一點了。」君子謙哪裡會不知道蘇絡的狀況,他比任何人都瞭解蘇絡的情況,從她開始昏迷到醒來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著,她的身子底子,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龍應天點了點頭,
「你對她所做的這些,應該讓她知道,而不是瞞著她。既然你已經讓她跟著你,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這是你的選擇,你就應該讓她逐漸對你改觀,而不是越來越疏遠。」
跟子謙聊過之後,當然明白他現在心裡所想的是什麼。
君子謙看著蘇絡的臉,臉色變得嚴肅。他究竟是要怎麼做,才可以讓蘇絡重新對他打開心扉,不再什麼都防著她。
忽然,他看到蘇絡的眼睫毛輕輕扇了幾下,忙低下頭仔細看了下。
不多時,蘇絡漸漸睜開了眼睛,看到君子謙那張臉的時候,心裡莫名得覺得安心。
為什麼每次自己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總是他,
「君子謙!」蘇絡揚起一抹慘白的笑。
聽到蘇絡的聲音,龍應天也靠了過來,
「嫂子,你醒啦!」龍應天盡量用輕鬆的聲音跟她說話。如果他們都那麼悲觀,都用那麼悲傷的語氣跟她講話,那還怎麼讓她從悲傷中走出來。
蘇絡看了眼龍應天,也是笑了笑,邊撐著做起來,邊說道:
「是啊,我好像睡了好久好久。」
她真的覺得自己睡了好久,而且最近這段時間,老是進醫院,老是在昏迷,她的身體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脆弱了。
「醒來就好,餓了麼?想吃什麼嗎?」君子謙見她要做起來,便在她背後塞了個兩個枕頭,扶她坐了起來,同時問道。
「嗯,嘴巴淡淡的,我想吃點鹹的東西。」蘇絡看著君子謙,回答道。
龍應天跟君子謙互相看了眼後,君子謙站了起來,
「應天,你先陪她聊聊,我出去買點吃的。」
「我還想吃柚子。」蘇絡衝著君子謙的後背喊了一聲。
君子謙腳步頓了下,點了下頭後,往外走去。
龍應天見君子謙走後,沿著床沿坐了下來,仔細端詳著蘇絡那張小臉,
「感覺怎麼樣?」
「痛得沒有任何感覺了。」蘇絡平靜得回視著龍應天。
龍應天歎了口氣,
「我們任何人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兒,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根本沒辦法改變了,只能去接受。我知道你很堅強的,你可以的,對不對?」
過了好幾秒後,蘇絡才點了點頭,
「我會把這份悲傷深深地藏在心底,就跟當初媽媽離開我以後,我把悲痛掩藏起來一樣。我知道,還有很多人關心著我,我也知道,我的悲傷會影響到你們,所以,我會努力讓它消失在你們面前。」
蘇絡講得很平靜,而龍應天卻聽得很緊張,她是悲傷過度,所以才會如此坦然了嗎?
「我只想說,或許這個孩子跟我們無緣,所以才沒能來到這個世界。」蘇絡又說了一句,
「放心吧,我現在沒事了。真的,我已經接受了。」
原本知道有孩子的存在,就是個意外。現在,只是回到以前而已。
龍應天拍拍蘇絡的肩膀,
「現在最重要的事兒,是你把身子養好。你知道嗎?醫生說你的體質真的很弱,營養不良已經非常嚴重了。真不知道子謙平時是怎麼照顧你的,怎麼會弄得你營養不良到這種程度,他需要好好反省才對。」
「這都不關他的事兒,身體是我自己的,是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不過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待自己,真的,你們都可以放心了。」蘇絡很正經得回答道。
「你知道就好。稍微等等吧,子謙去買吃的了,等下就有的吃了。」龍應天轉移話題,不想再圍繞著那個讓所有人都悲痛的話題。
「嗯,嗯,我真的覺得好餓。」蘇絡的笑容多了點顏色。
「我猜他肯定只會買粥回來。憑他的智商,對一個病人,能吃什麼,他也就只能想到粥而已。」
「我想吃上次你帶我去吃的那家店的菜,現在都還覺得回味。」
「當然可以了,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去。反正老闆我們都那麼熟了,去了他還高興呢。」
「那就說好了,你不可以賴皮的。還有,還是得你請客,你知道,我現在失業,沒錢。」
「哇,你現在就開始敲詐我了,我也沒有很多錢好不好,你要敲詐,也應該把方向轉一下,瞄準你自己的老公才對,身邊有個現成的提款機不用,反倒來敲我這個窮人,我是有多苦啊,有多苦啊……」龍應天居然開始仰天長歎,引得蘇絡忍不住地大笑了幾聲。
龍應天朝蘇絡擠擠眼,
「看,你笑起來多好看,以後要經常笑才對。」
蘇絡的笑,那種若有似無的笑,真的很容易感染身邊的人。
「我當然知道自己笑得好看,你也用不著這麼誇我吧,我會不好意思的。」蘇絡白了龍應天一眼,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你會不好意思,臉皮這麼薄?還真是沒看出來。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反正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龍應天繼續開玩笑得說著。
「臉皮厚的是你好不好,哪是我!」蘇絡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
「嘿嘿,子謙怎麼還沒回來,這買個粥而已,用的著去那麼久麼,我剛剛在樓下就看到有賣粥的地方呢!不曉得是不是跑去哪裡偷懶了……」
「龍應天,我想跟君子謙離婚!」
超有重量的一句話,頓時壓得龍應天半張著嘴,愣愣得看著蘇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