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我們走了很久了。」我說。
「有什麼辦法,守關的沒出現啊……」小金子也很窩火。
「管他的,我們玩一會兒。」我便縱身一躍,站在了屋簷上,早晨的風,格外清新,還帶著一些淡淡的泥土和綠草香。
「咦,小金子,我們等會兒在這裡看日出,哇,絕佳位置!」我笑著,低頭說道。
「嗯……」此時,在那遙遠的蒼茫中,一輪紅色冉冉升起!撥開層層雲霧,太陽,射出萬丈金光,劃破了整個天地!美,美得動人心弦……那金色的盛裝,那柔和的溫暖,那片紅,那丈金光,我捨不得移開目光!
「好美……」我驚呼道。原來,桃花開了,就在這一瞬間,滿樹芬芳!
「小心……」我隨即閃開,躲開了一擊。原來,這棵樹的桃花完全綻放的時候,花蕊如針,以「天女散花」式的手法射向我和小金子!這一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幸虧神龍機靈,它一示警,我便立即避開……
「機關開啟了。」我反而高興了起來。
「唉,早知道是那棵桃樹,就不浪費這麼多時間了。」小金子裝模作樣地歎氣。
「呵呵……」區區一棵桃樹機關,對我們來說是不足為懼。
「血殺,看你咯。」我從指環空間拿出魔刀,斜斜一劈,凌厲的刀鋒之氣頓時便將桃樹劈成了兩半兒。我嬌笑如花,小金子則在一旁搖晃著腦袋。
「放肆,竟敢毀我桃樹!」半空中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身影!此人,一色墨綠的短髮,上身穿一件白色的束身錦衣,藍色的紋飾鎖邊;下著深棕色的皮褲,足蹬黑靴,腰間繫一條蟒紋玉帶,掛著一枚青銅的墜子。他外披著一件敞開的綠色毛領長袍,袖子寬大飄逸,還繡著精緻的獸首圖案。
「誰叫你不出來?你就是守關的嗎?」我握著魔刀,答道。
「不錯,我是監兵。」那男人冷酷地說道。他身形魁梧,一舉一動,無不大氣。
「小金子。」我對這名字不熟。
「笨女人,都說了沒知識就多看看電視嘛!人家都表明身份了,你還不懂……少年包拯裡有教。哼!」不想,小金子竟然吼道,我不禁臉上一紅。
「哪一部啊,我哪記得這麼多。」我反駁道。
「玉山龍,帶水虎,朝光會,天芒現,下咸池,殺滅殃!」小金子念道。咦,這不是少年包青天3——天芒傳奇中的迷。我會心的笑笑。
「哎呀,我們又不找天芒!帶水虎,帶水虎,呵呵,就是白虎,白虎又號稱監兵。」我開始打量那個男人!不錯,突然間發現:魔界還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帥哥集中營!
「你笑什麼?」「哎呀,這麼帥,還冷著臉。」「嘿嘿,女人,人家是耍酷。」「去你的,什麼耍酷,就是一個冰塊兒。」我和小金子拌嘴道。
「接招!」監兵出手狠辣,半點也不憐香惜玉。
「喂,用得著這麼拚命嗎?」我立刻反擊,手中的血殺魔刀舞動得正歡!監兵手中的武器很特別,白水晶的長柄,頭部是一把青銅鑲金大刀,還有十幾個銅環,一動,聲音清脆!以刀制刀,我反而一時間落於下風!
「女人,我琢磨著,你應該去學獨孤九劍!哈哈哈哈」小金子離開了我的手腕,逕自盤旋在一根廊柱上,沒心沒肺的大笑。
「獨孤九劍?你有病啊……快來幫忙。」我怒火中燒。手中靈氣凝聚,加大了魔刀的力量!但是,監兵依然不受影響,他的身法如行雲流水,他的武器仗著「長」的優勢,逼得我節節後退!「鐺」得一聲,我腳下的瓦片掉下去了幾塊,已沒有退路!
「唉……」我身子沒站穩,大半已經掉落於屋簷之外。「小心!」沒想到,監兵竟然會救我,他的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左臂一攬,將我向上一拋,我臉上一紅,落到屋頂的安全範圍內。
「怎麼,北瑤小姐不想讓本將救你?」監兵笑道。他收手休戰了。
「原來,你認識我!那幹嘛讓我等這麼久……」「還以為北瑤小姐會喜歡這裡的景色。」監兵一躍而下,我隨即,也下落到地上。
「你是魔族?」我對他的墨綠頭髮比較感興趣。
「是的。」「白虎是神將啊!」我說。
「呵呵!誰說我是白虎,本將監兵,人間也有人稱之為咸池!」他笑了,猶如那棵桃樹,芬芳滿地,一身寂寞!奇怪,這麼熱鬧的花,我竟然感受到了寂寞!
「小姐,你是要繼續闖關,還是品茗?」監兵坐在廊橋旁,空中飄浮著兩杯茶,白色的瓷杯,嫩綠的茶水,卻有那麼一朵桃花……茶香四溢!我也坐到了他左邊,伸手端過一杯茶,初嘗一口,有點澀,但是這股澀味會漸漸被桃花的香所掩蓋,回味甘甜。
「好喝,再來一杯。」我將空杯子遞到他眼前,笑道。
「小姐,不怕我下毒?」監兵說。不過,他從自己的右手邊取過一壺熱水,緩緩注入茶杯!我這才注意到,水是綠色的,含著一絲草藥香。
「這是什麼?」我有點好奇。
「九死還魂草!我習慣用它的汁水泡茶……」監兵笑道。我微微一愣,這男人居然拿卷柏泡茶,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那草藥本就可以內服的。
「小姐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呵呵!」監兵瀟灑自在。
「這不是毒!即便你真的下毒也沒關係,我死不了。」我慵懶地說道,此刻,太陽正掛在高空,撒下光和熱!突然,我醒悟過來,魔界怎會有太陽?這顆是什麼呢?
「是魔珠,我的。」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這傢伙想必是去過人間的,否則怎麼能弄得這麼像。
「你似乎喜歡人間。」「你不喜歡嗎?」我打斷道。
「不喜歡!」「那你還……」
「萬物生長靠太陽,蠢話!在這裡,我才是主宰……」監兵猛的將手中的熱水壺,拋下了石窟洞府之下!
「現在我才知道,樓哥的屬下個個都狂!」「喂,你扔了茶壺,我怎麼喝茶?」我怒道。
「呵呵……天不早了,小姐,你打算永遠留下嗎?」監兵並不生氣。
「還要打?」我嬌聲道。
「小姐,你可是來闖關的。」監兵笑容未收。
「喂,既然有日出,應該有日落吧?我們看完了再打!」我一點都沒有想起身的意思。
「好!」監兵答應道。
「帥哥,你很上道。呵呵……」我在他左肩上拍了拍,乾脆將他當成沙發靠墊,頭一歪,閉了眼,養神。「日落的時候,叫我。」我已經將他的肩膀當枕頭了,只是,右手上的魔刀還時不時的閃耀著靈光。
「你想不想聽咸池的故事?」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耳邊傳來監兵的聲音。
「咸池是誰?」我沒有睜眼。
「是我!」「哦。」我已經有點迷糊。
「呵呵……」「魔尊竟然會相中你,究竟是紅顏禍水還是他一時興起呢?」監兵低聲笑道。
「真敢睡?不怕我把你賣了。」監兵玩笑地說道。
「不會的,除非真的活得不耐煩,想讓樓哥撕了你!」我的心情好像不壞。
「嗯,那倒是……」監兵開始沉默,我忽然又聞到茶水香,想必是他施法換了一套茶具吧!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我就靠在監兵,也就是咸池的身上閉目養神,小金子則很無聊的沿著廊橋,穿來穿去……空氣裡依舊花香,我似乎還能聽到一首哀怨纏綿的曲調,睜眼一瞧:監兵帥哥的手中竟然是一個黑色的不起眼的塤(xun,中國古代的樂器),梨型,一個吹口,六個指孔,通身泛著一絲邪氣。
「這是什麼歌?」我默默聽來,只覺得清寒冷峻,淒美中夾帶著深深的哀鳴……就彷彿是從遙古而來的呼喚,蒼勁雄渾,慷概悲涼!一曲畢,監兵才答道:《楚歌》。
他沒有看我,只是在新的茶杯中注滿了九死還魂草的汁水!杯中依然漂浮著一朵桃花,這一次,我親眼得見那花苞在水中綻放的模樣,亦如舞姬的裙擺,華麗而傷感!
「楚歌講的是什麼故事?」我端起一杯熱茶,飲了一小口,茶水還是有點澀味,卻在花香中讓人流連忘返,不忍捨棄。
「霸王別姬!縱橫一世的楚霸王項羽,被劉邦大軍圍困,夜風甚涼!那一夜,帳內紅綃,霸王愛姬長袖一舞,空前絕後;而軍營外,四面楚歌,何人不思故土?三軍渙散……」監兵娓娓講來,一滴淚從我眼裡滑落,很快就被風吹散。
「小姐,也為霸王不值?」監兵問道。
「不,我是為虞姬心疼。那樣一個敢愛敢恨,聰明美麗的絕世紅顏,就那般香消玉殞!一舞傾城成絕響,人間再無虞美人!不是嗎?」我一口氣飲下杯中茶水,自己拿起一旁的熱水壺,緩緩衝泡。
「原來小姐比我還知道多些。」監兵自嘲地笑笑。
「別告訴我,你就是當年的楚霸王?」「我自然不是,但她,也如那傳說中的虞美人,決然地消失在我眼前。」監兵轉過了頭去,不再看我。
「監兵,決戰前夕,你不該告訴我這些。」一個人的心有了缺失,很可能就是致命之傷,而我今日是前來闖關的。
「的確不該!但北瑤小姐是第二個枕著我肩頭睡覺的女人,呵呵,或許是我迷茫了……」監兵笑道,但他的笑容裡充滿了殘忍,對自己的殘忍。
「對不起。」我趕緊坐好,立即將身體挪開了幾步。神龍也回到了我的左手腕上,它似乎充當了我和監兵之間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