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在寒池內嬌笑連連,重樓居然會「逃走」,實在是亙古未有的事情嘛!原本,重樓確實一心關注我的魔珠修煉情況,然而情之一動,自不能控!
「唉……練虛還道。」我微微撅嘴,想那凝結魔珠之策!這一步,是要自己細細參詳的。我抬頭一看,重樓的魔珠還懸掛在半空中,繼續發光發熱,呵呵,心情不免大好,心知樓哥決然不會走遠的。
「凝結魔珠難道就是道家所提倡的內結金丹?樓哥說,真元不分正邪,那就是大同小異了。」我的笑容越發燦爛!
「試試好了,有樓哥的不死心在,壞不到哪裡去的。」我心裡說道。
於是,身形一動,腳尖輕輕立於水面,待到水平如鏡,身影合一,我便盤膝而坐,口眼微閉,抱訣守一,運氣歸位!驅魔龍族馬家的內功修煉本就屬於道術一門,只是比起茅山術鼎盛的毛家來,法咒中多了一股巫力,才可以收服、震懾龍神之精魄為契約神獸,護身驅魔(捉鬼和降妖也屬於這個範疇,只是對敵的等級有高低之分罷了)!
「乾坤相索而生六氣,六氣相交而分五行,五行相合而生萬物……」我口中輕輕念道。必須嚴循法則度數,令精氣沿任督二脈,運轉於下中上三丹田中,陰陽顧戀和合,五氣(五臟氣)朝元,三華(元精、元氣、元神)聚頂,凝成內丹(或魔珠),返歸虛無之道。
「卯時一刻!」水晶沙漏準確的報時。
聽到後,我微微睜眼,雙手從最初平攤放在雙膝改為合抱之姿,手掌成「爪」型,左上右下,手心向內,手背朝外……此時,合抱的中央集結了大量魔氣!不多時,魔珠自下丹田離體而出(不傷半點肌膚),自行懸掛於魔氣中央,不停地轉動,大口吸納我頭頂上方的重樓魔珠之魔氣精華,歸於己用。
剛開始,魔珠僅有蠶豆般大小,黑金色的,隱隱有紫氣閃現……但隨著我練功越久,魔珠也跟著長大,一炷香(特指古代有刻度的熏香,燃燒完約半個時辰(即一小時左右)的功夫後,魔珠小成,已有兩指頭並排大小!魔氣緊緊圍繞,有紫黑色的光芒四射……
道家修煉內丹之術分為旁門九品、漸法三乘、最上一乘三大類。那旁門九品離經叛道,一直為正道所棄,法理難容!漸法三乘(下、中、上,乘乘不同)和最上一乘(修仙、修魔,達到長生不老、不死不滅之境界)則要循循漸進。
漸法三乘者:下乘「以身心為鼎爐,精、氣為藥物,心腎為水火,五臟為五行,肝肺為龍虎,精為真種子,以年月日時為火候,咽津灌溉為沐浴,口鼻為三要,腎前臍後為玄關,五行混合為丹成」——此為安樂延年之法。
中乘「以乾坤為鼎器,坎離為水火,烏兔為藥物,精、神、魂、魄、意為五行,身心為龍虎,氣為真種子,一年寒暑為火候,法水灌溉為沐浴,內境不出、外境不入為固濟,太淵絳宮精房為三要,泥丸為玄關,精神混合為丹成」——屬養命之法,可得長生久視之果。
想我北瑤光已屬紅眼殭屍不死之身,此刻修煉,自當從上乘開始……上乘「以天地為鼎爐,日月為水火,陰陽為化機,鉛汞銀砂土為五行,性情為龍虎,念為真種子,以心煉念為火候,息念為養火,含光為固濟,降伏內魔為野戰,身心意為三要,天心為玄關,情來歸性為丹成」——為上乘延生之道,可證仙果(魔成)。
我坐於寒池之內,得魔尊重樓之相助,一路練來,都平平穩穩,進展迅速!此刻,大殿穹頂緩緩向左右兩邊退開,那純淨的月華傾瀉無語……籠罩在我的身上,生出幾分朦朧的嬌態!我的身體從一開始的冰涼、到練功時的微熱,再到如今小成的灼燙,一步一步,時刻面臨五內俱焚的痛苦……汗如雨下!顆顆成蠶豆般大小,從肌膚上參(ceng)出,再緩緩地流入到寒池內……
「啊……」我的大腦裡頓時浮現出各種幻象,有的美如天堂仙境,有的凶若修羅地獄……場景越演越快,越繁越雜,我的小臉也從最初的潮紅變成了十三色的不同變換:紅、白、藍、青、黃、綠、紫、紫黑、紫紅、黑、金、黑金、烏金,一一變換,身形不斷拉扯,十分難熬!
「莫慌!」重樓回到了躺椅上!他拂袖一揮,殿內的燭火通明,尤其是四根足足有三丈高的紅燭,分別駐守在東南西北四方!紅燭上有精美的雕刻,我一瞧,原來是饕餮(tao tie)、渾沌、窮奇及檮杌(tao wu)。有四大凶獸鎮守,重樓啟動的必然是最遠久的上古邪陣!
明月依舊高居夜空之上!眾星拱月!
紅燭燃燒著,有著魔界特有的絲蘭香,透著邪氣極盛的魔光,漸漸地向我的方向聚攏,魔光都是先射向重樓魔珠的,然後再經由那顆魔珠反射到我新凝聚的小魔珠上,成了最強大的臂助之力。重樓不動神色,他靜靜地坐在白玉躺椅上,只是手上的小酒罈,開了封,卻沒有再喝一口。那雙乾淨、柔軟、修長的手指指節微微發白,相必是將酒罈捏得太緊的緣故吧!
此時此刻,我的靈識大開,內心出現了種種幻魔,即人們常說的心魔……心魔難降!
「切毋分心!」重樓在一旁指點道。我慘白的笑笑,沒有答話,現在有他回來守在身邊,我內心的苦楚頓感減輕了不少,便閉了眼,專心致志的應付即將出現的心魔!
修煉內丹(魔珠也是一樣)講究的是一個「忘」字,也就是說「忘」字為煉形、煉氣、煉神三關的訣要,初關煉形忘形養氣,中關煉氣忘氣養神,上關煉神忘神養虛。現在,我正處於上關的境界中……
我曾經在乾爹將臣的書房內看到一本書,書上也講道:是皆不外神氣精三物,是以三物相感,順則成人,逆則生丹。何為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何謂逆?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煉神還虛,金丹乃成。」
可是此刻真正做起來卻覺得是萬難之難!我的心魔,認真算來只有一個:蛇!我不由得緊張萬分起來……就連想到這個字,我都頭皮發麻、身子輕顫……瞄了重樓一眼,兩人的目光相遇,他不怒而威,有堅持鼓勵之意,我卻暗自皺眉,心知想要更進一步,必然便是降服心魔為緊要!
「拼了!」我心裡暗道。此時,再度閉眼,讓自身處於虛空無我的狀態下,第一次,主動「迎接」心魔的來臨……我的魂魄遊走在自己的意識界中,時光彷彿回轉到兒時!
那是個無憂無慮的年紀!我(約莫7歲左右吧),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挽了個公主髻,別著一個漂亮的水晶蝴蝶髮夾,上面還垂著珠片流蘇,跑跑跳跳時,流蘇搖搖曳曳的,聲音很好聽。白白淨淨的小臉,有著粉粉的紅暈;柔柔細細的肌膚,泛著白瓷般得光澤;眉目如畫,那小小的鼻樑下有張紅紅的小嘴,輕輕泯著,嬌軟的唇瓣薄薄的,微微向上彎起個弧度,帶著點兒頑皮的笑意。
最喜歡穿一件湖藍色的公主裙,腳上是一雙銀色的鑲著漂亮水晶的皮鞋,笑容滿面!這是我,是被爺爺領回北瑤家生活的我,那時,有著爺爺的疼愛,真像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小公主」!可惜,好景不長……
北瑤苓才是出生名門望族的「公主」,她有著一雙大大的聰慧的眼睛,有著一張標準的漂亮臉蛋,有著一身白皙的肌膚,一頭烏黑的秀髮被燙成波浪捲兒,因為家世的優越,自小就十分倨傲(北瑤家有龐大的企業集團,所以她從小就生活在光環中,吃、穿、用,無一不是世界名牌。)!
北瑤苓是爺爺精心培養的接班人,從小,他對她的要求就十分嚴苛……除了念好書外,北瑤菱不僅要學習防身術、搏鬥術、自救術、禮儀(行坐站臥的正確姿態、待人接物的中西禮儀)、鋼琴、芭蕾、插花、繪畫,還要經常在父母的陪伴下參加上流社會的那種交際應酬活動,實在忙得……
我則單純簡單的多了,除了唸書外,也就需要學習禮儀和繪畫……甚至爺爺也沒有強制要求我將來一定要念金融財經的專業,他喜歡撫摸我的小腦袋,抱著我輕巧的小身子,坐在北瑤家的私人飛機上,到世界各國觀光旅行。一路上,他會給我講很多動聽的故事,買很多好吃的美食,所以小時候的我總是胖胖的,小手指頭也圓圓的,很可愛!
我一心一意想當好爺爺的乖巧孫女,所以……打小起,爺爺不喜歡的事我一定不做,他希望我簡簡單單,我就簡簡單單,甚至在北瑤菱上課時,我會找個不起眼的角落,抱著一大堆的零食,邊吃邊看小人書,絕對不打擾她。
直到七歲的那一天,哪個充滿陽光的午後,我跑向了後山……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殊不知,心魔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