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溯夜特來接北瑤小姐回宮!」我捨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眉頭輕輕一皺,他怎麼來了。
「急什麼?迦月,他不會進來吧?」我問道。
「他在攝魂林。」迦月從容的喝著茶。
「千里傳音!」我鬆了一口氣,繼續享用美食。
「屬下溯夜特來接北瑤小姐回宮!」這個溯夜,怎麼陰魂不散似的。
「北瑤小姐,屬下這就送您去攝魂林吧?」迦月起身說道。
「幹嘛著急?還早啊。」我只得用白絹擦拭嘴角。
「其實不早了,離酉時還差兩刻了。」我一驚,只差兩刻,用現代計時的方法來看的話,還有半小時而已。我在赤地呆了…心裡一琢磨,竟有三個多小時了。可是我沒覺得玩了多久啊!
「北瑤小姐,我們走吧,誤了時辰,只怕魔尊怪罪下來……」「好!」我明白迦月的意思,畢竟是在魔界裡,重樓的權威沒有人敢挑戰!「北瑤小姐,請您閉上眼睛。」迦月的手在我眼前我一揮,等我再睜開的時候,居然身處一望無垠的沙漠中。迦月不見了,玄墨回復了常態,在我身旁乖巧之極。
「北瑤小姐,請回宮!」溯夜從風沙中走來!這個男人總是穿著最艷麗的長袍,可他卻彷彿不屬於熱鬧一般,死寂!不是冷漠,不是木訥,不是空洞……他的獨特——便是將華麗演繹成寂寥!卻又分外的恰到好處!
「回就回!」我有些賭氣。迭日跟在溯夜身後十步之外,見到我,他彷彿是鬆了一口氣。
「哎,你的領地不是叫攝魂林嗎?怎麼連個林子都沒有?」狂風夾帶著細沙,弄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小姐!」迭日連忙奔到我身邊,施了屏障,為我遮擋風沙。等風沙被擋在透明的屏障外,我才感覺舒服了些。
「小姐,您在赤地竟呆了這麼久?」迭日笑道。
「哎呀,這不是出來了嗎?」話是對迭日說的,我卻看向了溯夜。
「小姐,我們走吧。」迭日扶著我,玄墨也乖乖的,繼續當我的坐騎。而那個溯夜,還真是安靜的可以,一個人在前方帶路,連頭都不曾回過。
「迭日,那個傢伙都不說話的嗎?」我看了看前方的溯夜,他從風沙中走過,連髮絲都沒亂。
「小姐,屬下這麼長時間就只聽見溯夜族長說了兩句話。」迭日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兩句,不會就是讓我趕緊回宮的那兩句吧。」我嘀咕道。玄墨跑得飛快,驚得沙塵像浪濤似的,一浪接一浪,層層不絕!幸好,迭日先給我施了屏障,不然還不知成了什麼樣兒?
「這哪是攝魂林啊?根本一大沙漠嘛。」走了好一段路了,我輕輕的敲了敲玄墨的腦袋,它便會意的停下腳步。
……「小姐!」迭日急道。溯夜早已經湮沒在塵沙裡,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
「你急什麼?」我笑道。
「小姐,離酉時真的不遠了。」迭日柔聲勸道。真是的,有什麼好怕的,就算遲了又怎樣,難道重樓還要殺了我不成?不走了!
「狐狸,你想快還不容易,叫那個溯夜回來縮地成寸不就行了嘛。」我不在乎的說道。
「小姐,別玩了。」迭日急的連汗珠都掉下來了。有這麼誇張嗎?在重府這麼久了,都沒見他這樣過。
「小姐,為何停下?」呀,溯夜回來了,他冷著臉,一身艷麗的長袍,很酷!
「休息下不行嗎?」好吧,我承認,自己有點耍賴。
「不行!」這個溯夜,拒絕的還真乾脆。
「Why?」我不明白。
「小姐,你說什麼啊?」迭日小心的問道。
「給我理由!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休息?」我怒道。
………「喂,你回來。」我大聲道。這個溯夜,太張狂了吧,他居然轉身走了,連句解釋都沒有。
「迭日……」「小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停留?」迭日在一旁陪著我。
「哼!那我們就不走了。」我剛一說完,天色異變!漫天的黃沙撲面而來,一聲聲高昂的、尖銳的長嘯……連綿不絕!這是什麼啊?只見,天空中飛來一群群黑色的——哦,天呀!是禿鷹!
它們盤旋在高空,有的竟敢直直的俯衝下來!
「迭日,快走!」我招呼道。玄墨眼神長鳴一聲,眼色一厲,便立即在沙地上奔馳起來。
「可惡的溯夜!居然就這麼走掉。」我不滿的說道。眼見一隻禿鷹逼近,我心念一起,馬家降魔棒化作的銀色長鞭便握在了手中。我揚鞭一甩,擊退了那只禿鷹!
「迭日!」我回頭一看,迭日雙手持劍,寒光閃閃,不少圍困他的禿鷹都被殺死!我張了張嘴,但「手下留情」四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禿鷹就像拚命似的,對同伴不管不顧,沒有一隻肯知難而退!
「小姐,你先走。」迭日招招狠辣,我有些不懂,又好像懂了。
「龍神敕令,雷神借法,誅邪! 」我用天雷符打上去,殺退了不少禿鷹。
「小姐,它們是殺不死的。」迭日急道,又一隻乘我大意來襲的禿鷹被結果在他的劍下,最後化成了黃沙。
「這還不叫死嗎?」我不懂。
「不消片刻,它們就會回來的。小姐,走!」迭日穿行在風沙中,他的腳法還真快,在玄墨如此狂奔之下,居然不差分毫!
「哇,還真來了。」剛才化成黃沙的禿鷹復活了!它們一群一群,居然有智慧從兩翼包抄。
「好傢伙!」我冷冷一笑!「龍神敕令,火神祝融借法,誅邪!」我離了玄墨,飄在半空中,羅裙張揚著,手中的法印一結,銀鞭便化作萬千鞭影,火焰滾滾中,追逐而來的禿鷹慘叫連連……。一隻隻的,被燒成了灰!最終煙消雲散!
我坐回到玄墨身上!
「小姐,我們趕緊走!」迭日有些發慌。
「哇塞,真的陰魂不散!」迭日是對的,禿鷹再度復活,稀稀疏疏的,慢慢地包圍我們!
「迭日,你變作手鐲,來!」我吩咐道。「是!」迭日果真變作了一隻青灰色的手鐲,套在我的手腕上。
我笑了笑,從懷中再摸出一張符咒,是時候用它了!「嘶…。」我貼在了玄墨身上,口中嬌斥道:神行千里!那速度,不是吹的,一溜煙的功夫,我們已經離開了一眾禿鷹的包圍圈,仔細一瞧:不遠處,正是溯夜!
「走開!」那只最小的禿鷹還真不怕死!張大著眼睛,咧著嘴,居然是向我手上的迭日咬去。好大膽的傢伙!正所謂下手無情,長鞭狠狠的直指它的雙眼,可就在這麼一剎那間,它的眼睛………恐懼成了那如同幾歲孩童般的眸子的禿鷹眼裡唯一的色彩,我不由得心下一軟,鞭子立即改了方向,只打下了它一隻翅膀!小禿鷹尖叫的十分淒厲,掉落到沙地上,與黃沙滾做了一團。
這時,更多的成年禿鷹鋪天蓋地般湧來!
「退下!」溯夜立刻擋在了我的身前,他的武器很特別,換做離人鉤!真的是腥風血雨!禿鷹不甘心的一次次俯衝過來,我的心還真是一緊。耳聽得聲聲長嘯,不過比先前較短,卻也更為淒厲……溯夜的狠辣無情,使得一眾禿鷹越飛越高,越走越遠,不久後,全部消失在天際!
「原來所謂的黑鷹就是以腐肉為食的大禿鷹!」我這才明白。
「北瑤小姐錯了!它們不吃腐肉,只吃鮮香的東西……」沒想到,溯夜居然會回答我的話。
「鮮香的東西?」我望向他。
「神靈、魔魂、妖丹、人肉,無一不是它們滋補的東西!」溯夜嘴角輕揚。
「你……」我的小臉頓時變得煞白!
「北瑤小姐,這就是魔界!」溯夜冷冷說道。禿鷹已退,迭日重新化作了人形,他站在玄墨身旁,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卻毫無驚訝之色!難道,這就是魔界的殘酷生存之道!
「它們聽你的,不是嗎?」我問道。
「弱肉強食罷了!」溯夜的話好像多了起來。他根本沒有看我,可是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若對手強,則禿鷹被殺;若禿鷹強,則它的對手便為魚肉,任其拆吃!
「攝魂林!」我不覺的念了出來!
「它們不會死?」我還是想問清楚。
「不死!它們無心。」溯夜答道。他走了過來,一手牽著玄墨的黑色鈴鐺,另一手則用魔力開了一條路!
「北瑤小姐,回宮吧!」溯夜在前,迭日在後,一時間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重樓!」我忽然有點不明白了,重樓幹嘛要這樣大費周章的派人來接我回宮啊!我也真奇怪,明明可以用指環直接回去的,卻偏偏因為好奇三妖族的領地而走得極慢!
「小姐……。」迭日欲言又止,最後,他低了頭,默默的跟隨在後面。
就這樣,溯夜陪著我們穿過了沙漠!沙漠的盡頭是什麼?黑色的石壁。那石壁之後呢?這時,溯夜放開了對玄墨的牽制,他走開了幾步,那健壯的手臂忽然變成了翅膀,大大的黑色翅膀,連連扇出的風都化作了黑色的煙霧!
煙霧繚繞間!我們轉換了場景,置身於梅花林中!
應該是梅花吧?我收攏了銀鞭,仔細辨認: 植株高約5-10米,干呈褐紫色,多縱駁紋;小枝呈綠色,葉片廣卵形至卵形,邊緣具細鋸齒;每節著花1∼2朵,無梗或具短梗,朵朵皆有五瓣。
四處瀰漫著無邊的清冷!梅花在此綻放,舒展冷艷的姿色,傾吐清雅的馨香,一眼望去,瀰漫好幾十里,如海蕩漾,若雪滿地!只是這原本可令人陶醉的香雪海,此刻,在我眼裡竟激不起半點欣喜之情!
忽然,一道白光逼人而來!
林子裡的梅花輾轉成了藍色,湖藍色的香雪海!凡間不會有!是啊,這一刻,我清清楚楚的明白:魔界與凡間的不同!曾經何時,那被詩人墨客讚頌不已的梅香只讓我感到不寒而慄!
藍色的香雪海!也許,它只是一場夢!一場說不清對錯,卻絕對殘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