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在市中心一家裝潢豪華的飯店裡,身穿粉紅色西裝的夏麗嬌挽著身穿黑色西裝的超平在眾人面前亮相了。
她生動嫵媚、光彩照人,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果然,她看到的是一雙雙羨慕的目光,聽到的儘是讚美的詞語。
她飄飄然、異常陶醉,連替超平喝了幾杯敬酒……
酒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羅副市長不請自來。他衝她叫嚷嚷地:
「小夏,如此大喜事,怎麼不請我?我聽說後,會一散,就趕來了。好在,還沒散宴席。」
夏麗嬌連忙向他道歉,說是個人的事不好打攪領導。說完,她挽著超平一併向他敬酒。
他看看超平,又看看夏麗嬌,用大嗓門說:
「喔喲,真是才子佳人一對,夠般配!
我說小夏呀,你們的婚姻不應該只看作是個人的事,還應該看作是對我市有影響的大事——因為你們的婚姻,實際上也是在架起我市與海外經濟往來的橋樑,這對我市今後引進外資、加快經濟建設步伐都有影響啊!祝賀祝賀,我代表市政府祝你們新婚幸福!」
…………
宴席散去回到家,已是晚上十點多鐘,夏麗嬌毫無倦意。
她做夢也想不到,她會恍惚又一春——四十歲了,還能在領導和同事們面前風風光光地舉行那麼熱鬧的婚禮!
原以為會有不好輿論,這真可笑!
現在,她滿懷信心,覺得自己過上了會越來越幸福的如超平所講的「兩種價值」的生活!
臥室已經佈置一新。床頭的牆上掛著她穿婚紗與超平的合影。
另一面牆上有一幅字畫——「二心合一」。
大書櫃添進了他的各種書籍,顯得更加豐富。
床頭櫃旁增加了一盞豪華落地式乳白色玻璃球燈……
現在,它就亮著,光線很柔和,使臥室的氣氛格外溫馨。
「麗嬌。」
「你叫我?」
她剛洗完澡,正在關煤氣,聽見他叫她,忙笑甜甜地跑進臥室。
「是的。我想問你關了煤氣沒有?提醒一下。」
先洗好澡進房的他,已穿上她為他買的有茶色條紋的男式睡袍,顯得十分瀟灑,具有男子風度。
「關了。謝謝你,你好細心的!」
她穿的是件潔白如雪的睡袍,樣子嬌柔可愛。
「我們要開始長相廝了,家庭生活總有些瑣碎事,細心點還是好。你說是嗎?」
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笑咪咪地等她走近他。
「我看你是很熱愛家庭生活的,不然你不會那麼細心。」
她邊說邊走到他身邊,被他一拉,就坐在他大腿上了。
她乾脆就撒嬌地把頭靠在他胸前,接著說:
「當然,我知道,這首先是因為你愛我,對吧?」
「對,我很熱愛有個好妻子的家庭生活!」
他捧著她的臉蛋吻起來,一會溫存地問:
「你是想做夫妻事了,還是想再講講話?」
「講話,但要講兩人都愉快的話。你講的,做夫妻事前要調情,調情長一點,做夫妻事時享受就更充分、更有餘味。」
她兩手摟在了他的脖子上,故意撅著嘴巴做出淘氣的樣子。
「喲!」他笑出聲來。「馬上就出師了。我講嘛,我看上的夏麗嬌怎麼會錯嘛,她身上怎麼會沒有女人味嘛。只不過是,她需要調教,她需要激發……」
「還不是你教的,現在又來笑我!我不這樣,你會講我冤枉讀了那麼多書,冤枉是讀大學出來的人,冤枉生活在改革開放了的年代……」
她講得很認真,是很真心的。
可就在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她的前夫,想起了他跟超平對夫妻私生活的要求好像很有相同之處。
是的,那時她跟前夫離婚,對外只是籠統地說兩人志趣不同,具體內容是不能說的,因為她是嫌他太追求夫妻生活的浪漫。
比如說,搞美術工作的他,一次次想畫她的裸體來兩人欣賞……那時,她當然每次都拒絕了他。
她覺得:這是資產階級情調,是資產階級的墮落思想。
就這樣,隨著她對他的要求越來越反感,她開始鄙視他,兩人的感情危機就越來越嚴重了。
後來,她認定她的婚姻找錯了男人。
甚至,後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她還認為女人結婚無非是為了要小孩。而這時,她已經有了阿萍,可以不要男人了。
於是,在母親的支持下,她跟他離了婚。
想到這裡,她不禁惶惑:難道,是時過境遷,自己就變了?變得熱愛浪漫的夫妻生活了?以前覺得是難堪的事,現在竟也覺得是幸福的事了!
想不到,自己對夫妻私生活的做法和看法整個都變了……
他突然覺得懷裡的她不對勁了——她整個人像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了。
他忙轉她的臉來看:啊,她竟神情呆呆的!
「麗嬌,你怎麼啦?」他驚訝地問。
「我……哦。」她受驚地應道。
「我……我,不知怎麼,一下想起了以前的老公。」
「哦,想起了他……你們以前的事,對我還是個謎。如果你願講,我願聽。」
「算了,今晚不講這件事算了。以後再講吧……今天是我們的結婚大喜日子。」
「但是,想起了不講,你今晚的情緒……你今晚的情緒能好起來嗎?」
她注視著他,見他如此關心自己,關心得如此細緻,她心裡一陣內疚,怪自己不該這時分心想其他。
想到這裡,她主動對他撅嘴巴撒嬌,笑道:「老公,請放心,只要你換個話題,我保證我的情緒馬上好!」
「換個話題?好!走,我們換個地方,到陽台去看萬家燈火,那個地方這時一定很溫柔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