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太陽才冉冉初升,東啟,通往金鑾殿,鋪著鑲金邊紅毯的玉階上,卻已整整齊齊跪了一路的文武百官。
晨曦中,遠遠看去,甚為壯觀。文武百官分兩列而跪,穿紅色官服的為文官,藍色官服的為武官。到今天,他們已經跪了二十天了,每天從早上卯時跪到中午午時,方才起身回府。
無論當天天氣如何,從不間斷。他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請太后另立新君,主持朝政。若是跪滿一個月,太后還不肯立新君,他們將從皇室宗親裡,選舉一位德高望重的王爺子嗣,繼承皇位。
一名穿著粉衣的宮女隱藏在角落裡往金鑾殿外看了一眼,便轉身匆匆離去。
「太后娘娘,金鑾殿外已經跪滿了文武百官。」說話的,正是先前躲在角落裡往金鑾殿外看的小宮女。她看上才十五六歲,圓圓的蘋果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愛,討喜。
「呵呵!」太后美麗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她發出幾聲低笑,保養的很好,依舊美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好,很好!他們倒是很有毅力。哀家原以為他們不過只是做做樣子罷了,沒想到,竟是當了真。當真如此逼哀家不成?欺哀家皇兒不在,想趁皇上不在之跡,向哀逼宮不成?」
頓了頓,美麗的臉上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惱意:「莫非這先皇守下的這江山,就真要在敗在哀家的兩個皇兒手上不成?莫非東啟皇室就要被哀家的兩個兒子斷送了不成?」
這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在自己的眼前發生。
太后深深的歎了口氣,看來,真的只有這樣做了。「哀家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東啟皇室從此敗落,一蹶不起?」
「太后,不會的!以您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治理好朝政的。只要等皇上回來,您再將政權交回皇上手裡就可以了。只要,先堵住那群老狐狸的嘴就成。相信過不了多久,皇上定會平安回來的。」
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女,同時,也是翊福宮的女官,長春在一旁恭敬的說道。是寬慰太后,亦是安慰她自己的心。
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皇上已經不在了。
「長春,你不要再寬慰哀家啦。」太后微微笑了笑,語氣平緩的說道:「他們不會服的。哀家一介女流,若是執掌朝政,他們會不服的。原本有澤兒在都城,他們還不敢有怨言。如今,澤兒也遠在金玉……」說到這裡,太后臉上露出些擔憂。「不各大澤兒他可好?他還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真是不讓哀家省心。聽說,他只帶了三十萬兵,金玉再小,畢竟也是一個國家啊。他,真是太衝動了。」
「太后,不會的。澤宇王聰明睿智,他是我們東啟的戰神,他一定會凱旋而歸的。只要澤宇王凱旋而歸,那些老狐狸,定不敢再提另立新君。澤宇王,會替皇上守住這片江山的。」
「長春,你啊!是在寬慰哀家。不過,你這話哀喜歡聽。哀家的澤兒一定會凱旋回朝的。只是,皇上如今仍下落不明!」太后歎道:「今天已經是第二十天了,還有十天,他們便會從皇室宗親裡選一位王爺的世子,將他捧上皇位。哀家能等,東啟不能等啊!」
他們逼的如此緊,她要如何去做,才能替她的皇兒守住這江山。
「說到底,他們還是在反對均恩令。若是太后先穩住他們的心,假意答應他們,您會說服皇上,取消均恩令。或許可以暫時壓制住他們蠢蠢欲動的心。」
長春在一旁,替太后提出著建意!
先前那名小宮女站在一邊,迷惘的看著她們。對於朝政,她還不懂。只知道,太后娘娘在擔心皇權會落到外人手上。其他的,她一點兒也聽不明白。她想安慰太后娘娘,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抿唇,沉默的聽著。
她真羨慕長春姑姑,可以替太后娘娘提出好的建意,可以替太后娘娘出主意,可以安慰太后娘娘。
「不,長春,你只說對了一半。」太后優雅的啜了口香茶。嘴角露出苦澀的笑:「他們有一半原因是因為均恩令的是,另一半,卻是想要掌控朝政。皇兒專政,他們無法干預朝政。他們只是想選一位能夠受他們控制的皇帝,那才是他們真正想做的。」
「太后您的意思是……?」
「他們表面上說是要選一位德高望重,才智出重的小輩出來繼承皇位。事實上,卻是想選一位能受他們控制的皇位出來。他們這樣做,不過是想做足表面功夫,做給天下人看,他們給足了哀家面子和充足的時間。若是哀家的兩個兒子都不能在這期間回來,他們便可以光明正大,明正言順的選出一位新皇帝來。真是,好毒的一計啊!」
一群目無王法的老狐狸,太后在心裡咬牙想!
「那現在太后打算怎麼做?怎樣去應付那群老狐狸?」
「只有這樣做了!長春,你陪哀家去明月谷。」
「什麼時候?」
「現在!」
「太后,為何這麼著急?」長春疑惑。「去明月谷,請國師回朝主持朝政,百官可會服?畢竟,他不是皇子。」
「他們不服也得服,哀家會讓他們服的。」太后眼中閃著睿智的精光。「國師,還有個身份,他是東啟的右相。不然,你以為,自沈相走後,丞相一職,為何會空缺這麼久。那是因為,國師就是我東啟右相。在東啟,皇上不在,丞相就是萬人之上!他的話,就等於皇上的話。」
「那若是他們不承認國師的丞相身份,我們該怎麼辦?」
「哀家會讓他們相信的!如果實在不行,哀家就只能走最後一步了。但願,不需要走那最後一步。」太后眉宇間含著幾分擔憂。「哀家不能給他們留下把柄,不能讓他們佔據上風,佔了理去。哀家要在他們之前先解決朝政的事!這個江山,只能是慕容家的,不能落到外姓手上。就算是同姓的皇室宗親,也不可以!慕容家的江山,就只能傳給流著先皇血液的慕容家皇子皇孫。」
說到這裡,不免又有些犯嘀咕。若是皇上和皇貴妃有孩子,不管是公主,還是皇子,她這個祖母,都會在這時扶他(她)當上新皇,輔他(她)朝政。
「最後一步……?」長春喃喃道。
「長春,不要再問了。時機到了,哀家自會告訴你的。好了,我們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春兒,你下去準備馬車,你也和哀家一塊去罷!」
「是,太后娘娘!」春兒忽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清脆的應喏。想到可以出宮,她興奮的小臉都染上一層緋紅。她進宮不久,心中多少還帶著一些玩心。
雖如此,春兒還是很機靈的。她每天都會去金鑾展後的角落裡看那些百官的情形,也可以說是秘密監視她們。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並未被他們發現。所以,他們有時低聲說的一些話,她都聽到了。回翊福宮後,會惟妙惟俏的說給太后聽。
這也是為何,太后對她青睞有加的原因。
假以時日,春兒在宮中,會是個很出色的宮女。會成為長春那樣出色的女官!
「太后,國師為何最近很少進宮?是不是因為皇上不在……?」長春替太后繫好腰間的玉帶,輕聲說道。
因為要出宮,又不能引起金鑾殿外的那些百官的注意,太后便讓長春找來了幾套普通的太監衣服,經過改裝,以騙過那些百官毒辣的眼睛。
「恐怕不是這樣。這個原因,或許只有國師他自己才知道。」慕容白衣,自澤兒離開東啟,出發金玉後,他就未再進過宮。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這,也讓她有些憂心。所以,打算今天親自去趟明月谷。一是請他回朝主持大局。暫時壓制住那些有異心的臣子,太后心裡比誰都清楚。她知道, 其實,大部分臣子,還是忠心於她的皇兒。只是因為她的皇兒突然失蹤,下落不明,才會立場不堅定,搖擺不定。禮部官員,大理司的官員,就沒有出現在金鑾殿外,不是麼?
她只要去明月谷請出國師慕容白衣,回朝暫時主持朝政,暫為監國。到時,再請出說服禮部和大理司的官司員,就一定能壓制住那些心存異心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