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墨香不再用手勢比劃,忍著痛,咬破手指,在手心上寫到。
花戈玥冷酷的臉上,有些動容。「朕知道了,你跟范御醫去御醫院拿藥材回來,交給宮女煎煮。從今天起,朕恢復你的自由。你可以自由出入宣玥殿!」
「謝皇上恩典!」墨香跪地謝恩!在花戈玥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著狡黠的精光。
他的付出,並不是沒有回報。只是犧牲一點點血,只是手指上短暫的痛。便得到離皇如此恩惠,他這樣做,值了。他,重新贏回了離皇的信任。
只要能自由出入宣玥殿,他就有機會,有機會幫助皇貴妃逃出離宮,回到皇上身邊。這麼多天來的煎熬苦思,終於得到了回報。
「去罷!」花戈玥疲倦的擺了擺手,墨香乖巧起身,離去。
轉身,在花戈玥看不到的角度,墨香的眼中,閃著慧黠的精光。嘴角,閃過嘲諷的笑。聰明如離皇,卻也有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皇貴妃的眼睛不停的流出血淚,哪裡是什麼病啊。不過是傷心過度罷了,因為眼淚流乾了,沒有眼淚,再哭,流出的便是血。
離皇,他這是不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醫術精湛的離皇,竟然也有這樣的驚慌到求助他人的時候。
估計是關心則亂。若要真要論醫術,離國皇宮,除了離皇和公主花惜霜,御醫院裡,還真沒有一人醫術能超越他們兄妹。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離皇兄妹鑽研的,卻都是製毒這一塊。當然,練製毒藥,對醫術的要求,會比看病,更苛刻。
不過,離皇因為關心,一時亂了陣腳。所以,才會在自己看不出中毒跡象時,便驚慌的傳叫御醫。
而,當時驚恐交加的他,還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讓他再次做出傷害南宮煙琴舉動的事,一件使南宮煙琴更恨他的事。
墨香離開後,花戈玥替南宮煙琴蓋好被子,重新召宮女送來清水,親自替南宮煙琴拭淨雙手,拭去手上悚目驚心的紅,拭淨她臉上,眼角的血淚。
經過這一陣折騰,他也累了,身心俱疲。他點了南宮煙琴的睡穴,自己也脫了腳上的靴,鑽進錦被裡,擁著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摟著她,閉上眼睛,漸漸沉入夢香。
原本,他以為,他只是想要這樣靜靜的抱抱她,閉目養神,半個時辰後,便起身去御書房批閱今天的奏折。最後,竟不知不覺,一覺睡到天黑。
當他醒來時,懷裡的南宮煙琴,仍睡的香甜。她像個貪睡的孩子,睡的很香,很甜。
花戈玥不願叫醒她,躡手躡腳的起床,雖然,明知他點了她的睡穴,不會吵醒她,她也不會這麼快醒來。但,他仍是將起床的動作放到最輕最柔。穿好靴,整理好身上的衣裳。站在龍床前,靜靜的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好半晌,才不捨的離開。
去御書房之時,花戈玥吩咐宮女煮好花蜜,等他回來後,親自餵她。
安排好這一切,他這才懷著滿腹的心思,朝御書房走去。
深夜,正是好眠的時候。離宮裡,寂靜無聲。外面守夜的宮女,公公也都睡覺了,偶爾會有巡邏的侍衛穿梭在皇宮裡的每一個角落,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雀啁啾聲。
墨香從御醫院拿藥送回宣玥殿,回來後,就一直坐在這兒,擰眉思索。這時,他估摸著皇宮裡的人都睡熟了,便從抽屜裡取出火熠子,點亮書桌上擺著的那盞燈。
他起身,給自懷泡了杯香茶,又去搬出擺在床底下的木箱,從裡面取了張上次從外面紙坊買回的秘製的白紙,方才重新回到書案前,慢慢的攤開那一張白紙,他看著剛才泡好的那一杯他秘製的香茶,用手指沾了茶水,然後,在特殊的白紙上,一筆一劃認真的寫著什麼。過了許久,大約半個時辰後,他從桌案前站起來。將寫好的東西吹乾。只是,當紙上的茶水干了,紙上,便什麼也看不到,仍然和先前剛取出來的乾淨白紙一樣,上面,什麼也沒有。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見沒有破綻,這才將寫好的東西仔細的捲好,用紅絲線紮好。
做完這一切,他起身走到窗前,模仿著剛才窗外鳥雀的啁啾聲,叫了兩聲,便見一隻純白的信鴿朝他飛來。墨香張開雙臂,雙手併攏,接住朝他飛來的信鴿。
然後,就見信鴿乖巧的停在他併攏的掌心,低頭,在他比女子還漂亮的白皙手掌上輕啄嬉戲。墨香溫柔的看著踩著他左手,輕啄他手心的信鴿,抬起右手,愛憐的撫摸著信鴿背部的羽毛,彷彿,他在用這種方式與他最好的朋友交流感情一樣。
白色的信鴿抬頭看著他,好像就是在等著他這個充滿憐惜的動作,它才會乖巧的走到他的左手上去。
於是,一人一鴿,就這樣互相對視,互相嬉戲。玩了一會兒後,方才像是想起正事似的,白色信鴿在墨香手上輕琢了兩下,提醒他,叫它過來,不要忘了正事。
墨香漂亮的眸子,讚賞的看著信鴿。得到他的肯定,信鴿彷彿很高興,在他手心上輕琢了兩下。
墨香雖然很想再多陪它玩會兒,不過,以免節外生枝,墨香仍是帶著它,走回房間,將寫好的東西,綁在信鴿的右腳上。然後,一人一鴿再次回到窗前。信鴿不捨的琢著墨香白皙的手心,墨香溫柔的撫摸著它白色的羽毛,算是回應。捧起它,將他送到面前,在它白色的羽毛上輕輕親吻了一下,信鴿似是很喜歡他這樣。在他掌心用力的琢了三下,似是在告訴他:請放心!然後,展翅高飛,飛向墨黑的蒼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主人,你放心!小白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小白一定會將這封信安全送回東啟。
墨香站在窗前,靜靜地倚著窗欞,眺望著遠方的蒼穹,直到,完全看不到天空中那一點純白,這才默默回到房間,熄了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仍是毫無睡意。
今天在宣玥殿的那一瞥,他完全可以肯定,那是皇貴妃,是他東啟的皇貴妃。雖然,她收間的那朵泣血紅梅消失了。但是,他仍是可以肯定,她就是他們東啟的皇貴妃。
難道,那一夜,離皇撇下他,就是去截殺皇上?
離皇不是說要帶他去看一場好戲?為何,到了最後,行動時又撇下他?墨香蹙眉,他到底是懷疑他,不信任他。
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皇貴妃落到了離皇手上,那皇上……?他難道就會眼睜睜的看著皇貴妃被離皇搶走麼?不可能,這完全說不通,除非,皇上出事了!
墨香驚駭的睜開眼睛,怔怔的盯著頭頂漆黑的帳頂。皇上他……到底出了什麼事?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有慕容將軍在麼?慕容將軍呢?難道,他也會眼睜睜的看著皇貴妃落入離皇眼中,而不救駕?
皇上和慕容將軍,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們同時出事了?如若不是這樣,他們怎麼可能會不救皇貴妃?這,一點都不符和皇上,和慕容將軍的做法。
只恨,他身處離宮,無法出去查探皇上的消息。
皇貴妃還在這裡,他怎能撇下皇貴妃不管?雖然,皇上說過,只要他想回東啟了,隨時可以回去。可,現在皇貴妃被離皇困在宣玥殿,他怎可以在這時全身撤離?
若是想離開離宮,回到東啟,他一個人,他完全有辦法,安全回到東啟。但是,皇貴妃在這裡,他不能在這時離開。就算,他再擔心著急皇上的消息。
好不容易,離皇又重新開始信任他。又或許,那只是離皇的一個陰謀,一個測探他的陰謀,他也一定要想辦法接近皇貴妃,一定要想辦法救皇貴妃出去。
哪怕,哪怕犧牲他自己的生命。
哪怕,以他的性命換皇貴妃的自由。
皇上,只要有墨香在,墨香就不會讓皇貴妃再受到離皇的傷害。墨香,誓死保護皇貴妃安危!